隧道原本又黑又長,現在還很熱。
盛連山捂著傷口滿頭大汗地跟在朱彥後麵,小寅在一旁費力地扶著他,三個人借著朱彥手中僅有的一絲火光急匆匆在隧道中前行。
朱彥在前麵領著路,每到一處岔路他就會用火把照一照石壁上,然後循著有記號的一邊走。
記號是他所留下,這段路也是他早就已經走過的路。他和盛連山在石室之中分開之後,便獨自一人動身尋找逃離地下洞穴的路,而有了盛連山給他的火石,一路靠著燒衣服,他果然找到了一條通往地上的隧道。
隧道的出口在村子的裏麵,從地下爬出來之後,朱彥沒有選擇獨自一人悄然逃走,而是又摸了回去。
他也說不清是心中太過於憤懣想要報仇,還是不忍讓盛連山就這樣死在下麵,總之他選擇了回來救人。而多虧了盛連山在地下鬧出了動靜,村子裏的警戒便鬆懈了許多,讓他得以順利潛入到村子中央。
不過在村子裏轉悠了好一會兒,他始終找不出一個好的辦法,最後索性便放了一把火。
不曾料到的是,這一把火卻成了燎原之火。
十餘月的大旱讓村子裏的一草一木都變得又幹又燥,這把火因此順利擴散到了整個村子。當盛連山在地下隧道和高個怪人說話的時候,地上便已經悄然成了一片火海。
火勢蔓延的太快,以至於朱彥沒有辦法及時逃出火圈,所以他隻能再次鑽到地下來找盛連山。
而恰巧盛連山為了避開那些流沙盜也選擇反其道而行之,帶著小寅往隧道的深處逃去,他們才能有幸再次遇上。
三人在隧道中跌跌撞撞地前行,每個人都狼狽不堪,小寅滿臉淚痕,灰頭土臉,朱彥上下的衣裳幾乎都已經撕完了。
盛連山肩上、背上和手臂上全是被利爪抓出的傷口,鮮血仍在汨汨直流,走起路來也有些趔趄。
更糟的是,隧道裏變得越來越悶。
大火灼燒著整片土地,讓他們頭頂和周圍的石壁都逐漸變得滾燙起來,隧道裏更是如蒸籠一般令人窒息。
他們每走一步都會感受到地麵的熱度在逐漸上升,空氣在變得逐漸火熱,所有人都大汗淋漓、氣喘籲籲,但卻沒有一個人放慢速度。
因為四周還在震動。
土地似乎因為大火的炙烤而在不斷崩裂,隧道裏到處都有黃土和沙石在下落,如果繼續留在這裏,他們很可能隨時被坍塌的隧道掩埋。
終於,在不知拐過多少岔道口之後,眼前的隧道盡頭出現了一道亮光,他們看到了出口。
朱彥率先從隧道的出口鑽了出去,盛連山在小寅的攙扶下也跟著鑽出去。但他的頭一鑽出地麵,熱浪便撲麵而來,背上的傷口又碰到周圍的凸出的岩石,火辣辣的痛感讓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而還沒等他從疼痛中緩過勁來,眼前的畫麵更是讓他驚呆了。
在他們爬出的洞口幾步遠的地方,漫天大火從東到西綿延而去,紅光照亮了天際,原本漆黑的夜色變得比白晝還亮。地上被燒得幹裂出一道道巨大的縫,屋子在大火的焚燒下倒塌下去,驚起的塵煙伴隨著火焰在夜色下不斷滾動。
洞口旁邊的幾間屋子也燃著熊熊的烈火,熱浪將他們困在中間。
朱彥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把火會有這樣的威力,他伸手抹了一把汗說道:“流年不利,真是流年不利,本想放把火燒死那些混蛋,沒成想卻把自己困在這裏,當真是糟糕透頂,糟糕透頂。”說罷又長歎了一口氣。
盛連山搖了搖頭說道:“顧不得那麼多了,趕快走,不然不被火燒死,也要被煙熏死。”
他說罷不顧傷口的劇痛率先走在前麵,手中的劍左劈右砍,從火海之中硬生生砍出了一條路。小寅和朱彥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三人一路向著村外的荒郊走去。
但沒走出多遠,村子的中央忽然傳來了一聲長嘯聲。
嘯聲尖銳而滲人,隨之是一道黑色的怪影從地麵的裂縫之中直衝而出,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可怖。
那是一隻類似蜈蚣的巨大怪物,渾身都被黑氣包裹,隱約可見如枯骨般嶙峋的身子,每一節都有三四隻爪子。它的背上還馱著一個人影,從地下衝出之後,它昂首環顧了一圈,便飛快地往村子東邊而去,甚至還從三人的眼前衝了過去。
三個人都被這怪影嚇了一跳,下意識停住腳步躲到了一麵半塌的土牆後。
但那隻巨大的怪物根本沒有注意他們三個人,它就像是路過一樣徑直從三人的身旁穿過去。盛連山抬頭看了一眼,立刻便駭然發覺這隻蜈蚣似的巨大怪物居然是由先前那七隻怪物所組成。
這一幕就和他先前所見到的一樣,這些怪物不知如何做到,竟能以七合一組成一個巨大的怪物,肩膀上的四對手便成了爪子,以十分詭異的方式掘地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