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兩個鋪頭,一個在城步苗族自治縣蔣坊鄉鋪頭村,一個在每個人的心靈深處。對於家鄉,每個人都認為,一個家鄉在遠方,一個在心靈深處,心靈的原鄉就是詩意的故鄉。
初秋九月,在鋪頭與一場秋雨不期而遇,與雨巷裏一位丁香花一樣的姑娘邂逅巧遇,與詩意氤氳的古民居撲麵相遇……在茫茫人海中將你遇見,在滄海桑田中把你遇見,這一遇還能忘卻嗎,自此刻骨銘心。
走在鋪頭的雨巷,一個散發著淡淡憂鬱的丁香花一樣的女人,撐著小花傘從小巷那頭踽踽走來,也將那天時光永久定格。那清逸的背影,那雙如早春西子湖一樣楚楚的眼睛,如同剛從戴望舒《雨巷》詩中走出來。她的經過,她那模特般的身材和姣美的容顏裏透出的憂鬱氣質,她的冷豔和高貴,讓長長的雨巷生動而詩意起來。默讀著戴望舒的《雨巷》,不由產生詩裏詩外的錯覺,想像著她彳亍於悠長悠長的鋪頭雨巷……
淅瀝的雨,自天空高處落下,從歲月深處飄來,淡淡鄉愁在青磚黑瓦的古民居上空彌漫,鋪頭古村如同一幅水墨丹青長卷,將時光往事徐徐呈現。千百年來,曲折幽深的小巷、溜光見影的石板路、起伏有致的馬頭牆,歲歲如舊;打馬而過的商隊,深深淺淺的吆喝,還有那打情罵俏的山歌,日日如新。
“高山砍樹響咚咚,哥放木排下洪江,洪江愛我叮當響,我愛洪江滿姑娘”,鋪頭放排佬粗獷的情歌聲猶在耳。“隔河望妹望不清,哥想過河水又深,扯根麻藤來試水,假裝試水試妹心”,鋪頭男女情歌常在寂寞午後悠然唱響……這條茶馬古道上發生的那年那月的許多故事,就這樣湮滅在歲月深處。古巷古井古人家,鋪頭往事清晰而又模糊,隨村邊的梅溪日夜流淌。
古村雖老,卻常有新的故事在發生。村裏至今流傳著一個洪江大小姐與鋪頭軍官的愛情故事。這位大小姐是一位丁香花一樣的美麗女子,是洪江醫院一名護士。這位鋪頭軍官在洪江戰地醫院與之相識相戀,轉業後夫妻雙雙回到鋪頭定居。他在家裏原有一位妻子,男人新的妻子到來後,並沒上演什麼宮鬥劇情,兩位女人相安無事,共同相夫教子、侍奉老人。這位洪江女子優雅賢淑,心靈手巧,是村裏第一個會織毛線衣的女人,也常穿旗袍彳亍於悠長的鋪頭小巷,成為鋪頭村那個時候的一道靚麗風景。
解放後,地處湖南西南邊陲的鋪頭迎來了新的發展曆程。那一年的初秋,淅瀝的雨像那天一樣下個不停,省城長沙下來了一支勘探鋪頭鐵礦的地質隊,駐紮在村裏那幢最漂亮的“愛吾廬”老屋裏。“愛吾廬”屬中西結合的四合大院別墅,那歐式特色的石灰浮雕門楣顯得格外氣派,年青的勘探隊員們新思想新觀念讓這幢老屋煥發出新的生機。大山的生活是枯燥的,小村不大,不幾日,勘探隊員們對小巷人家就已熟稔。老巷有家泡菜人家的少女,與來自懷化的一名小夥子暗生情愫。故事的發展與電影《山楂樹之戀》情結大體相似,勘探任務結束後,少女跟隨小夥子走了,在懷化安了家,也將鋪頭泡菜的手藝帶到那裏。
上世紀90年代,在城步超市有一櫃台專買泡菜,老板是位姓龍的美麗女孩子。人們驚喜的發現,那脆爽香辣的獨特口感與曾經的鋪頭泡菜一脈相承。經打聽,才知這女孩就是當年嫁給懷化勘探隊員的那位鋪頭少女的女兒。女孩說自己是個正宗的“鋪頭妹妹”,“小時候經常在鋪頭外婆家玩,留下了很多美好的童年記憶”。巧的是,這位女孩的愛人是鋪頭“歐巴”,女孩在繼承母親泡菜手藝基礎上,開發出了更加美味的“八寶泡菜”,並帶動村民加工製作泡菜。如今,鋪頭“泡菜之戀”正在續寫著新的篇章。
時至今日,千年鋪頭,萬種風情,鋪頭的美麗到處流傳,鋪頭的故事仍在繼續……
(作者:肖丁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