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女人,你是要死了嗎?幹得這麼慢!啥時候能收割完?”
羅蘭噗通一聲,被踢得趴在地上,尖銳的麥茬劃傷了她的臉。
瞬間有兩道血印子,在臉上浮現。
手裏的鐮刀落了下來,手也被紮傷了。
勞累了一個上午的羅蘭倒在地上,滿身疲憊,驚悚地扭頭看向老王頭。
“您,你又想幹什麼?王學好,現在閨女都這麼大了,你就不能安安靜靜地收一年的麥子嗎?為什麼每一年都要打人?”
“我就是打你了,你能咋的?臭女人!你這個不爭氣的女人,如果你當時要能生出三個兒子來,老子也不至於這麼累!
你要是能生出三個兒子來,還用老子來拉平板車嗎?”
脾氣暴躁的老王頭說著衝過來揪著羅蘭的頭發,又是一番拳打腳踢。
當時,正在旁邊彎腰割麥子的王玉瑩荷花驚呆了,兩個閨女見老王頭又去打母親,便尖叫一起衝過來,撲在母親的身上護住了母親。
每年都這樣,隻要閨女過來護著羅蘭,老王頭肯定打得更凶了,而且,還會借此抽身離去。
一腳踢在一個荷花身上,一個巴掌又扇在另一個王玉瑩臉上,老王頭氣衝衝得嚎叫著。
“羅蘭,你個不爭氣的玩意兒,讓你生了一堆賠錢貨!現在都跟我對著幹,對吧?好好好,既然如此,老子今年不幹活了,全你們自己幹去吧。”
就這樣老王頭,又和往年一樣,打了架以後就轉身離開,回到家和二驢子的一起,吹著涼風去了。
每一次這個時候,羅蘭都會淚流滿麵地爬起來,然後擦幹了眼淚繼續幹活。
在王玉瑩和荷花小的時候,每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羅蘭總會抱住兩個閨女,哭成一團,然後擦幹了眼淚以後繼續幹活。
直到現在王玉瑩心裏還能想起那句話,在一次老王頭用棍子打在母親腦袋上的時候。
那一次羅蘭被打昏了,醒過來,看著兩個閨女趴在她身上哭。
她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沒娘的孩子可憐。如果不是看著你們兩個小,娘早就上吊去了。”
羅蘭從小沒有母親,她深知沒娘的孩子可憐。
更知道在這個重男輕女的社會裏,沒娘的閨女更可憐。
於是這個軟弱的女人,在一次次的家暴中,咬牙挺過,隻是為了她的孩子們。
王玉瑩還記得,去年夏天,在那個炎熱的中午,羅蘭被老王頭暴打之後,含著淚爬起來去拉麥子。
一個平板車上,壘上高高的麥子,高得像是一座小山一樣,用繩子緊緊地捆好之後,羅蘭在前麵拉著,王玉瑩和姐姐荷花一起在後麵用力推著。
鬆軟的泥土地,從田間到低頭,全是人拉,家裏也沒有牛車,這樣的體力活,即便是男人拉車也是很累的。
但是,羅蘭咬緊了牙關,和兩個閨女一起,一趟一趟,把家裏的麥子全拉到打麥場上。
而那個時候,家裏的兩個男人全在家裏吹著涼風,睡著懶覺。
去年夏天,收完了麥子,羅蘭就大病一場。
累的!
加氣的!
……
風輕輕地吹著,道路兩旁,麥穗的香氣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