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方才所言當真?”待到景歌離開大殿後,白衣女子從屏風後出來。
諸葛陰點頭,“他氣數將盡,多則一歲,少則半載,必會病發身亡。”
他觀運測數,又暗算了一卦,推演確定無疑。
“既是病疾,可有救治之法?”白衣女子問道,眉頭皺起,不知在想什麼。
諸葛陰搖頭,看到白衣女子的模樣不禁問了一句,“公主殿下似乎對他格外上心?”
“不過是想讓他助我們打開雁門關罷了。”白衣女子麵無表情地說道,他願意相助的話,可以免去許多工夫,大大減少西涼將士的傷亡。
“其實他身患重疾對我們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諸葛陰徐徐說道。
“哦?”白衣女子有些不解。
“殿下試想,若他身體無恙,足智多謀,武藝高強,又手握重兵,心境多半與現在截然不同,或許會壯誌淩雲,生出逐鹿天下的雄心。”諸葛陰輕搖羽扇,細細分析。
白衣女子聞言靜思,不置可否。
他會嗎?
她自問,得不出答案,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誰也說不清楚。
“而如今,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卻是變得心平氣和,沒有太大的野望。他最放心不下的莫過於他所在意的那些人了。在這亂世中,無人庇護。而放眼神州,最有能力庇護他們的莫過於我們西涼了。可以以此換取他助我們破開雁門關。”諸葛陰說道,“或許,他此番來西涼真正的意圖就是來跟我們談條件。”
“先生把跟他之間的兄弟情義倒是看得很寡淡呀。”白衣女子看了一眼麵有喜色的諸葛陰。
“陰是一個謀士,謀劃之間本就不該帶有無謂的情感。”諸葛陰答道,做出最理智的分析和判斷是他職責所在,可以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來達成目的。
白衣女子輕輕一笑,說道。
“這就是先生不能理解枇杷何意的緣故。他方才已經說明了來意,並非來跟我們談條件。真的隻是帶那個女子回來看一看。”
不待諸葛陰回話,就邁步走出大殿,她心緒莫名有些混亂,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景歌跟諸葛陰聚完後,出了大殿,找到在餘韻陪她在宮中閑逛。
“那諸葛先生跟你說了什麼?”餘韻破天荒的開口問了一次。
“沒說什麼,都是些不打緊的事。”景歌跟她並肩走在白玉橋上。
“沒叫你歸順西涼嗎?”
景歌彎起嘴角,韻兒可是機智得很。
“還沒叫呢。”
還沒,遲點就會叫了。
“那你的意思是?”
入涼一路上,明顯可以看得出西涼國力勝過大秦,兵強馬壯,將星雲集,又有諸多謀士。若是有景歌相助,開了雁門關,或許真能一統天下。
“你覺得呢?”景歌反問一句。
餘韻思索,助西涼一統天下未必不是好事,對黎民百姓來說,在賢明君主統治下應當更好些。
可一開雁門關,烽火馬上燃起,不知會死多少人,他不僅負上賣國的罵名。更重要的是遠在帝都的親友們都要隨之歸順西涼,否則性命難保。單憑這一點,他就不可能歸順西涼,不顧那些親友的感受。
念及此處,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跟在你身邊。”餘韻看著他答道,美眸堅定而平靜,無所畏懼。
景歌輕撫一下她的長發,心中甚是感動,也生起了些許惆悵。
某個星月燦爛的夜晚,他也曾懷著雄心壯誌,在胸中描出一幅藍圖。不料卻突然覺察到自己身患不可治愈的重疾,命不久矣。一切都變得徒然,他沒有足夠的時間。
但他隱藏得很好,餘韻並不知道。除了精通醫術的上官君月和諸葛陰看了出來。
“我們會在宋王宮住上一段時間,稍後諸葛大哥會帶我們去參觀一下西涼的軍隊。”景歌說道,諸葛陰安排他們在宮中。
“估計是想向你展示一下西涼的實力,增加籌碼。”
“西涼氏族尚武彪悍,確實善戰,又常在西域與諸多遊牧部落作戰,經驗豐富,非中原大地上那些沒見過血的軍隊可抗衡。”景歌不得不承認,這幾日見到了不少西涼人。
他們與宋人很好區分,一眼就能分辨,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前者流露著勇武的氣息,後者則是文質彬彬。
“要不我們到街上走走吧。”景歌提議,他怕餘韻呆在這座王宮會憶起傷心之事,雖她未曾流露出來,但想必內心也會有愁意。
“好。”餘韻點頭。
守衛們沒有阻攔,國相吩咐過,這兩人是客人,出入自便。
出了宋王宮不久,景歌就感知到有人在窺視,是先前在路上遇到的那對中年男女,不過他們沒敢靠近,隻是遠遠的盯著。
景歌知道是因為有西涼高手在附近的緣故。雖出入宋王宮自由,但還是有絕世高手暗自跟著,並非尋常宗師,是王境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