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雨過後,日光溶溶泄泄,映得池上的蓮花別樣紅。雨後的小池也漸顯清澈無波,映入水中的亭台倒影像水晶的簾子一樣晶瑩剔透。綿綿的夏風吹過,林花樹葉遂之浮動,帶來了沙沙的聲響,蓮花頓時滿院飄香。
雲歌一身月牙襦衫,手執玉骨扇,懶散地倚坐在石凳上,背卻輕靠著身後站著的黑衣男子,說不出的愜意。
溫熱的體溫從背後傳來,一絲絲淡淡的溫馨猶如水中漣漪慢慢漾入她的心間,雲歌眯起眼眸,竟有些貪婪地享受這一刻旖旎時光,口中不自覺地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喃:“冥夜……”
聽著這一聲柔柔的呼喚,身後的人僵立在原地,竟有點不能平複自己的心跳。雲歌醉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冥夜……有你在真好。”
淡淡的喜悅如同細細的潮水慢慢的向四肢散去,冥夜握劍的手不住地微顫,緩緩地抬起手,卻在碰觸雲歌肩膀的一刹那,停下了動作,心中不竟有了一種酸楚的感覺。
似乎感覺到他的異樣,雲歌微微側臉,“怎麼了?”
突如其來的問語嚇得冥夜很是尷尬,臉上漸漸起了一抹暗紅的浮雲,極不自在地囁嚅:“少主的肩膀上有……有蟲子,屬下隻是……隻是……”
雲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隻見剛毅的臉上滿布紅雲。一陣輕風襲來,她的心宛若烏雲被吹散後的天空,澄澈而明亮。笑容不自覺地在她的臉上擴大,雲歌向身後靠了靠,心中漾起了細細密密的涓涓滋味。
冥夜……
“少主,尉遲風來了。”
恩?雲歌慢慢攏了笑容,柳葉眉緊蹙看著回廊裏匆匆而來的尉遲風,神色焦急,有點惱他來的不是時候。
“夫……你……”尉遲風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的女子,心中漾起陣陣苦澀。
“叫我雲歌吧。”雲歌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感覺到身後的人似乎退開了一小步,她又向後靠了靠,直到冥夜輕輕托住了她的身體才肯罷休。
尉遲風自然瞧見了他們倆的微小動作,臉色遂之黯淡,憤怒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湧來,隨後,心中又湧起陣陣酸澀與苦楚,仿佛一張密密的網籠罩住了他。
雲歌……隻是雲歌……
久久未聽到他的聲音,雲歌狐疑地抬起頭,卻見他怔怔發呆,她有些不耐,“尉遲風,你來這裏有什麼事?”
尉遲風遲疑不決地看著她,凝重地沉默了很久。
清豔絕倫的臉上掛起了嘲諷的笑容,“既然不信我,又來這裏幹嘛。”清冷的聲音仿若縹緲的浮雲,“怎麼越以柔還沒哭訴完嗎?”
“不,雲歌……”他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肅容道,“因為皇上沒有把你交給燎焰國,所以燎焰國已兵戎相見,昨晚洛陽已被攻陷。”尉遲風的眼睛緊緊盯著雲歌,“領兵之人是寂封塵。”
她微微一怔,凝神不語,過了半晌,她忽然微笑起來,猶如徐徐春風,和煦柔和,邪魅的眼眸也撩上了一絲溫和之氣,飄忽的聲音隨之而來:“真是個好機會啊。”
見他一副迷惑的樣子,雲歌淡然一笑:“你以為他真的隻為攻打軒轅麼?”她輕輕搖了幾下手中的玉骨扇,亮如冰雪的眼眸投向遠方的天際,口中發出一聲似歎息的輕喃:“不愧是哥啊。”
“我不知道你和寂封塵有什麼約定,但希望你記得對皇上說過的話。”打住了話頭,尉遲風嘴角輕抿,黯淡的眼眸隨之投向雲歌,苦澀的聲音如深秋的風,悲涼而又寂寥,“雲歌……我隻是害怕。”隻是想與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啊。他又是一陣悲涼的苦笑,竟是如此的相遇不逢時。
雲歌恍若未聞,以為他害怕的是她的背叛,輕輕搖了搖頭,對他嫣然一笑:“放心,寂封塵既然是我哥,自然是幫我的。”
聽到她的話,他一陣疑惑,遂之又是震驚,脫口道:“難道他索要你換六城竟隻是個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