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花初綻雪花繁,重疊高低滿小園。
本是淒淒冬日,而隱月園卻是一片春意盎然。
一條鋪玉小路,蜿蜒穿過杏花樹,杏花盡處,煙波淡嫋,一方雅靜亭台若隱若現,四麵臨水,水中倒映清光漣漪,九曲玉橋猶如浮萍飄在霧靄嫋嫋的湖麵上,幽幽通向水上亭台。四色的琉璃瓦塑著欲火鳳凰,亭台四周,雪白的輕紗隨風舞動,輕柔曼妙。亭中一抹白色身影,縹緲若現,仿若九天神子下凡,直逼仙境。
雲歌嫋嫋蓮步,不時看向兩邊的杏花雨,一簇一團,似冬日的白雪躍上枝頭。微風一過,杏花飛揚,漫天飛舞,宛若下了雪般,卻又比下雪更加空靈,更加如夢似幻。不一會兒她的身上就染了一層,似是無以破妖嬈。
雲歌拈花微笑,莞而歎息:“和右相府果然不一樣啊。”世外的杏花繁盛三天,隱城的杏花卻是一世妖嬈。
忽而笛聲悠揚,洋洋盈耳。雲歌心中一陣歡喜,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奔向水中的亭台。
“哥!”
隨著一聲叫喚,笛聲戛然而止,餘音繚繞。寂封塵悠悠轉身,鋪玉小路上飛奔而來的少女,紗裙飛舞,飄飛的衣擺連卷起地上一片杏花。
雲歌氣喘籲籲地跑到了亭台,對著他眉開眼笑,似是一笑百媚生。
“哥,這次你終於回來了。”
寂封塵纂起袖子,輕拭著她額上細細的汗珠,柔柔地笑著,笑如春水。
“哥,上次一別後,我很想念你啊。”雲歌眉語目笑,夢幻般的眼睛閃著動人迷眩的光彩。
他抬手輕刮了下她的鼻子,仿佛這已成為一種習慣,清韻的眸子輕輕漾起了一抹笑容,“哥也很想念小歌。”
“上次青州失陷,那老皇帝沒把你怎樣吧?”她的眼中撩上了一絲擔憂之色。
一說及此,寂封塵眉頭一蹙,嘴角勾起又抿緊,眼角深處,漸漸染上了一絲迷惑:“他……好像認識娘親。”
“什麼?”雲歌吃驚地問道,“可是母親並沒有提及過,哥是怎麼知道的?”
他正想說話,卻被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是的,燎焰君的確和你們母親認識。”
“笑婆婆!”雲歌聞聲望去,笑婆婆正從玉橋走來,微步如蓮波,輕移如鬼魅,瞬間掠到了亭台。
“笑婆婆您知道?”寂封塵疑惑地問道,雲歌也露出不解之色。
誰知,笑婆婆並不說話,伸手寵溺地理了理雲歌額上的幾縷青絲,喃喃自語:“少主和你母親長得真像。”說罷,眼裏浮現了濃濃的哀戚,近乎江南煙雨的迷蒙與悲哀,她抬頭投向茫茫的空際,眼睛也漸漸變得空茫起來,輕不可聞的聲音有些哀淒:“孽緣啊。”
兩人隱約猜到了當年的事情,心中也不禁隨著她悲哀起來,靜靜地聽著。
“二十六年前,雪主為救老少主,出島尋找隱世之花。當時七國逐鹿,亂世烽煙,雪主去的真不是時候啊。”她痛惜地搖了搖頭,“當年燎焰君被敵軍追殺失足跌落懸崖,正好被雪主所救。雪主雖心如雪般淨透,可畢竟是個懵懂的少女,這一救就是生生世世的糾纏啊。”
“可為什麼母親和……”雲歌迫不及待地問道,又有點遲疑。
她眼裏的哀色更濃,染上了一層沉抑得化不開的沉痛,又娓娓道來:“可惜雪主的身份還是被發現了。雪主為了救燎焰君,不惜使了瞳術,整整一個國家的軍隊啊,全都死了。”
說完,她的眼裏忽然起了一抹無比的譏誚,語氣也冷了下來:“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真不錯,後來,燎焰君不知為何棄了雪主,悲憤而去的雪主在途中被軒轅逸擄去。”頓了頓,她又接著道:“軒轅逸還真是個癡情種啊,為了護雪主,讓她住進雪宮,那可是祭祖的地方啊。整整兩年,軒轅逸從不迫她。”
笑婆婆忽然微笑起來:“真是難以想像一個狠絕無情的帝王卻是這般愛著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