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安深吸了一口氣,問:“王爺說完了嗎!?”
“沒有!”
“那您繼續!”
厲雲承被程永安無所謂的態度激得愈發躁,口不擇言道:“程大人,你真不顧及大公子的安危了!?”
“原來這都是王爺的手筆。”
“怎麼!?怕了!?程大人,隻要你乖乖把女兒嫁給本王,往後我們就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本王看在王妃的麵子上也會對大舅子好。程大人現在隻要點個頭,本王立刻去將大公子接出宮,親自送回府上。”
程永安搖了搖頭,像是失望至極,道:“罷了!成王殿下,您好自為之!”
“你說什麼!?”厲雲承一把拽住程永安的衣袖,攥得手背上的青筋都迸出了,道:“程大人,你這是打定主意要同本王為敵了!?你是不是瘋了!?本王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本王的母妃乃當朝最尊貴的女人,母族更是握有無上權力,你居然選擇扶持那個什麼都沒有的一出生就克死了母親的不詳之人厲北廷!?傻子都知道本王同他相比,誰更有勝算,你難道連個……”
“承蒙成王殿下厚愛,老臣先告辭了。”
“程永安!你放肆!你會為你今日的行為付出慘痛代價!!!”
程永安上馬車的腿收了回來,微微轉身,麵色凜然,一如立於敵軍前麵不改色的樣子,道:“成王殿下,老臣年輕時便不喜朝堂爭鬥,如今年紀大了,更不會卷入。書兒婚事,不求謀利,隻問她心。她心中之人並非王爺,王爺待她也並非真心。她年紀小,但心思通透,曾說過真心隻能用真心去換。成王殿下還是早日放手為好。”
“笑話!你乃當朝太尉,她乃太尉千金。她的婚姻注定要和朝政掛鉤,這是每個官家子女都應該背負的責任。程小姐也不會例外!”
“王爺又想錯了。書兒有父有母,有三位兄長,她隻需要做程靜書,不需要做太尉家的女兒。多說無益,王爺若不死心,盡管放馬過來。老臣戎馬一生,若連女兒都護不住,倒也不必再活著了。”
程永安拂袖而去。
馬蹄陣陣,輪軸滾地。
風起。
塵土全都朝著厲雲承的方向飄。
他吃了一嘴的土,氣得在原地跺腳。
他急匆匆地去了貴妃的寢宮。
未經通傳他便闖了進去,邊走邊喊道:“母妃,兒臣等不了了!兒臣無論如何都要娶到程靜書,那姑娘雖然脾氣不好,但長得真是好看!放眼南齊,竟無一人能夠相提並論。本來兒臣覺得若真娶不到也就罷了,可父皇今日居然準備將她賜給厲北廷那個野種,我不能忍。就算是本王不要的,他厲北廷也休想得……”
厲雲承繞過回廊,見到亭子裏的人時,渾身如墜冰窖。
貴妃也是臉部僵住,卻還留存了些許理智,斥道:“一點規矩都沒有?大呼小叫什麼!?還不趕緊跪下給你父皇認錯!?”
厲雲承忙跪下,聲音都帶著抖,道:“父…父皇,兒臣…兒臣喝多了…方才都是…都是胡言亂語,父皇就…就當沒聽到吧!”
砰——
皇帝將手中茶盞扔了出去。
滾燙的茶湯潑向厲雲承,他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
皇帝的臉色愈發沉了。
貴妃趕在皇帝發怒前,起身訓斥,道:“你還敢躲!?雲承,你聽聽你方才說得都是些什麼混賬話!?能入耳嗎!?母妃真是把你慣得無法無天了!”
“母妃…我……”
“你大白天喝什麼酒!?你父皇給你安排的課業你都做完了嗎!?成天就知道吃喝玩樂!?你還能幹什麼正經事!?你可知陛下對你的期望有多高!?你如今這樣子,對得起誰,啊!?”
貴妃氣紅了眼,以手掩麵,暗暗給厲雲承使眼色,嘴裏還斥著:“說說吧!?受什麼委屈了!?嗯!?我還是知道你的,若非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也不會在白日裏這般酗酒!”
厲雲承順著貴妃的話道:“父皇,母妃,兒臣錯了!兒臣…兒臣就是以為父皇不要兒臣了。嗚嗚嗚…父皇一直待兒臣是最好的,可是七皇兄回來後,父皇就…兒臣是真的喜歡靜書,明明父皇都答應兒臣了,可是七皇兄一回來就要同兒臣搶女人,兒臣心有不甘…這才鬱悶喝了幾杯……”
貴妃歎氣,繞到皇帝身後,溫柔地替他捏著肩,嗓音嬌嬌弱弱,聽著便如三月的暖風,緩緩道:“陛下,您還不知道雲承這孩子嗎!?他啊,被咱們慣壞了。第一次喜歡一個姑娘,求而不得,不知如何發泄,隻能飲酒。你啊,就別同孩子一般計較了。他就是吃您的醋了,覺著你對哥哥比對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