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安讓府上下人都各自散去了。
他隻留下了兒女們。
程靜書道:“爹爹,哥哥們,我還得去藥廬。”
“好,你先去!”
“我順路去把三哥哥喊來吧!三哥哥大概是真的累著了,怎麼連接聖旨這種事情都沒現個身!?肯定是還在睡覺呢!”
程川昱欲言又止。
程永安也是滿麵愁容。
程靜書看著明顯神情不對勁的父兄,心裏一咯噔,下意識吞咽了一下。
不知為何,她沒有勇氣一探究竟。
她急匆匆轉身,道:“辛苦父兄替書兒收拾殘局啦!書兒定能替阿娘解毒,讓阿娘長命百歲。”
她走得太急,心裏又裝著事兒,沒注意腳下門檻,整個人都朝前摔去。
“唔……”
“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被一個溫熱的懷抱擁著,頭頂傳來同樣溫熱的聲音。
她就著這個姿勢圈緊了男人的腰。
身後父兄都在行禮喊著:“靜王殿下。”
厲北廷頷首,揉了揉姑娘如綢緞般絲滑的發,道:“我聽聞羅子成來找靜兒麻煩了!?一切可好!?”
程永安道:“一切都……”
“不好!一點兒都不好!差點就被那個左相大人騎到頭頂上去了!!!王爺要是再晚來一會兒,程家就出事了,你就見不到我了。嗚嗚嗚…王爺,你怎麼才來啊!?三哥哥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陛下也不知為何要改變主意?厲雲承和貴妃心裏肯定還憋著壞呢?朝堂上嫉妒爹爹人肯定都不願錯過這個好時機!太難了…人生太難了,可是最難的時候王爺你怎麼不在呀…嗚嗚嗚……”
程永安:……
程川昱:……
程梓珩:……
父子三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轍的一言難盡。
說好要做女戰士的呢!?
程永安痛心疾首,簡直沒眼看,隻得開口道:“殿下,老臣教女無方,讓殿下看笑話了!”
“程大人言重了!靜兒說得對,是本王來晚了。”
程永安:……
終於找到了程靜書被寵壞的鐵證。
瞧瞧靜王殿下說的話,這完全已經喪失了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是非論斷,可仔細想想,若非真心疼愛,又豈會輕易為她失了原則。
程永安帶著兩個兒子出去了。
腳步聲漸遠。
程靜書探出腦袋瞧了瞧,直到父兄身影消失在回廊轉角才收了那副驕矜之色。
她呼出一口氣,道:“王爺,你要去藥爐了,你想同我一起去,還是就在花廳看書喝茶!?”
厲北廷無奈地看著自家傻姑娘,道:“不是在怪本王嗎?”
“我那都是做給爹爹和哥哥們看的!我怕他們擔心我。”
“那靜兒就不怕本王擔心你!?”
他一聽說羅子成去了太尉府就馬不停蹄地往回趕,生怕錯過一瞬就錯過一生。
程靜書歪著腦袋看著厲北廷,踮起腳在男人唇角落下一吻,道:“靜兒是要陪王爺一生一世的,所以靜兒會保護好自己!”
厲北廷用指腹撫著唇角。
忍不住眉眼帶笑。
一路疾馳而來的擔憂和見到毫發無損的她時的後怕,都在這一吻中釋懷。
他打橫將她抱起,道:“本王陪你去藥廬。”
“你把我放下來呀!我還沒嫁給你呢!來來往往下人這麼多,被看到了多不好啊!”
“程府上下,竟還有人不知你是本王未來王妃嗎!?若真有,那今日便讓他們一一得知。”
程靜書眨了眨眼。
她從男人完美的下顎去探男人謫仙般的容顏。
嗯……
這麼帥的男人!
還是自家的。
自然說什麼都對!
被他這樣如珠如玉地捧著、抱著,是她的榮幸。
她何懼之有!?
……
深夜。
程府周圍的宅子早熄燈入眠。
唯有程府依然燈火通明。
燭光將藥廬中那個忙碌的身影映照在窗戶紙上,也不知迷了哪家少年的眼。
終於,藥爐之內的姑娘推門而出。
她左手捏著一精致的瓷瓶,右手竟舉著一個花瓶,整個人倦怠又憤怒。
她吼道:“我要去殺了厲雲承。”
守在藥廬外的厲北廷瞬間起身,走到她跟前,輕笑著問:“累了吧!?”
程靜書重複:“我要殺了厲雲承。”
“餓不餓!?”
“王爺!我說我要殺了厲雲承。”
“等休息好了,吃飽喝足了,本王陪你一起去。”
“不行!我等不及了!厲雲承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居然在解藥中又摻入了無色無味的毒藥,若非我精通醫術,若非我直覺靈敏,阿娘便會在看似解毒之後慢慢地衰老,十日後內髒潰爛而死。王爺,無論是作為一個女兒,還是作為一個大夫,我簡直不能容忍厲雲承這樣的人多存活一瞬。他活著,會給多少人帶來災難!?這是我研製的解藥,勞煩王爺親自交給爹爹,讓爹爹喂阿娘服下,一日三顆,早中晚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