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
雪蓋京城。
飛簷翹角,鬥拱傾城。
一場大雪便叫一座冰冷的皇城變得有了溫度。
天還未大亮,羽林衛便出動為幾條主幹道鏟雪,早點鋪子陸陸續續地開了……
人間煙火氣在這座城池開始彌漫。
三五成群的孩子梳著可愛的發髻,穿著嶄新的大紅色棉襖,慫恿著年紀較長的孩子去與羽林衛理論。
“哥哥哥哥,能不能不鏟雪啊!我們要打雪仗!”
陵沫親自帶隊,笑著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腦袋,道:“不行哦!”
白白淨淨、可可愛愛的小男孩咬唇,低聲道:“求求你了好不好!?我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雪。我想和嫣兒妹妹一起打雪仗,我和嫣兒昨晚就已經約好了,我不能食言!我是男子漢,我都答應她了……”
小男孩眼睛紅紅地,瞧著這小模樣就叫人不忍拒絕。
陵沫想著該如何同這半大點的孩子講道理。
“哇!!!”
“哇哇哇!!!”
“哇哇哇哇哇!!!那邊那個雪人好好看啊!是誰堆的呀!?晨兒哥哥,我們去看雪人吧!”
那叫嫣兒的小女孩拉著小男孩的手一蹦一跳地跑到不遠處。
小男孩盯著自己被嫣兒妹妹拽緊的手,臉紅了個透。
陵沫瞧著有趣,便多看了幾眼,還提醒孩子要慢一點,別摔跤了……
陵沫就這麼看著,一直看到小男孩和小女孩停在了兩位貴氣十足的男人麵前。
隻是看著背影,便知曉氣度不凡。
倒不是說他們的穿戴有多奢華豔麗,而是那屹立在蒼茫天地之中的身姿,頓時便能讓人產生高山仰止之意。
這兩名男子轉過身,容顏竟有兩三分相似。
恰好,他都認識。
陵沫放下鐵鍬,疾步走來,恭敬行禮,道:“殿下。”
厲北廷頷首,道:“辛苦了!”
陵沫道:“職責所在,不負皇恩。殿下,若屬下沒認錯,這位公子是昨日茶樓的說書人!?是段公子!?”
厲北廷沒答。
段秋月笑著,把玩著散到額前的發,道:“陵統領,眼光不錯啊,跟著我兄長這些年,人倒是變得聰明了不少。”
“你兄長!?”
段秋月“嗯”了聲,道:“南齊攝政王殿下可不就是草民如假包換的嫡親的兄長嘛!?對吧,兄長!?”
厲北廷:……
他有點懷念以前那個相看生厭、以懟對方為樂、處處與他對著幹的白發妖孽段秋月。
陵沫見自家殿下一臉無奈,可這無奈竟也是他這三年少有的情緒。
他笑了笑,道:“段公子,您的頭發怎麼變黑了!?瞧著倒有些不習慣了。”
“對吧!?本妖孽也這麼覺得。從前那頭如雪銀絲多好看啊,陽光下泛著冷光,最能和本妖孽的絕世容顏相配。可惜啊,可惜啊……”
厲北廷側目,道:“你洗個頭發不就行了!?”
“洗頭發也不行了。已經黑了,就白不回去了。”
“何意!?”
“意思就是,我的身體已經痊愈,就連打從娘胎裏帶出的毒都已經完全被解了。我天生白發本就是因為那毒所致,如今毒已解,我自然恢複原本的發色了。”
厲北廷眸中現出喜色,竟探手去握段秋月的手。
段秋月躲閃著,道:“你幹嘛!?兄長,雖然咱們是親兄弟,但你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對我動手動腳吧!?你的潔癖呢!?”
“少廢話!我替你把脈瞧瞧。”
“士別多日,真的是當刮目相看啊!你都會看脈象了!?”
厲北廷沒說話。
陵沫低聲道:“段公子,我們殿下思念王妃,想著王妃是小神醫,便也跟著太醫院的院首學過不少。”
“喲!我兄長竟這麼癡情嗎!?隻是太醫院的院首,能比得上小鬼一根汗毛嗎!?”
厲北廷:……
陵沫接受到厲北廷的眼神,默默退下,默默拿著鐵鍬,默默豎起耳朵聽著……
他有種預感。
段公子的到來會為整個攝政王府帶來新生。
當年盛傳段公子戰死沙場,現在不活得好好的!?
雖說那也是因為他在最後還是沒忍心下死手,但段秋月當年傷得那麼重,能活下來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所以,王妃呢!?
王妃說不定也活得好好的呢!
王妃也許也能遇見如他這也給予她一線生機的人。
祈禱!!!
……
厲北廷鬆開手。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段秋月:……
行吧!
厲北廷還是厲北廷,生人勿進,還是隻能接受小鬼靠近的厲北廷。
厲北廷道:“秋月,你的內力似乎更勝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