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燭下。
杜純不適地動了動,後背的疼痛讓她猛地驚醒過來。
就在這時,屋外的說話漸漸傳了進來。
王氏坐在小凳上,低眉順眼地說道:“娘,這樣讓她躺在那裏也不是回事,無論怎麼說,她也是杜家親自送來的,若真的沒了性命……”
聽兒媳婦這樣一說,孟氏立即耷拉下臉來,冷哼一聲,“憑她是誰送來的,難道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高貴的千金小姐了?打量我不知道嗎?她不過是一個侍奉主子洗腳的丫鬟生出的賤種,是庶女,還是什麼煞星衝撞了杜家的老爺夫人。隻因為杜家乃是大族世家,人家總不能親自除掉她,隻好把她送給明城的同宗親戚那裏。偏生那明城的杜家人也接二連三有主子生病,擺明了她是天生克人的命,這才巴巴地送到咱們這種鄉野山村來!依我說,她不但是個天煞孤星,更是個懶筋十足的丫頭,天天做點事情就要死要活的,我呸!”
杜純渾身一震,大腦裏忽然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念想。她環繞四周圍一圈,房間裏的東西都很簡陋,除了一張破舊的褐色長形桌子,兩張長腿凳子,就還有一個壞了半扇門的衣櫃,然後便是自己正躺著的簡易木板床榻。
“轟隆”一聲,杜純心中一驚,這裏分明是……
還不等她想起什麼,屋外的話便又一字不漏地飄了進來。
“好歹她在杜家時還有丫鬟侍奉,哪裏幹過什麼重活?今兒個也是一不小心滑到冰冷的河裏才生病的,咱不能全都把事情拖賴到她頭上吧?”現在冬天剛過去沒多久,天氣這麼寒冷,孟氏卻讓杜純一個小丫頭去河邊漿洗床單,王氏心中憐憫,卻也礙於婆婆太強勢,說話時的語氣也越來越小心翼翼。
孟氏輕啐一口,揶揄地說道:“常言道:人死那喉嚨裏還卡著一口氣不肯離去,這死丫頭倒是好,仗著自己曾是千金小姐出身,做一點事情就拖賴著生病。懶驢上磨屎尿多,我看她分明是在裝病,一想起來我就生氣,再躺在床上裝死人的話,直接出去凍死算了!”
說到這裏,孟氏的目光狐疑地掃向王氏,“你別以為我是睜眼瞎,你心疼那個死丫頭!若真是疼惜得緊,幹脆你去幫她把衣服洗了吧!”
王氏尷尬地點頭,急忙說道:“您說得是,我再也不亂說情了。娘別生氣……”
“哼!”孟氏氣急敗壞地站起身來,又衝著屋裏啐了一口,摔門而出。
杜純錯愕地皺起眉頭,到底是怎麼了?她不是已經喝下毒酒死了嗎?為何會躺在這個地方?
本想要稍微動一動,但是渾身一點力道都沒有,身體像是被拆碎了似的,還冰冷不已。
她努力轉動著眼眸,拚命要看清眼前的狀況。
募地,忽然有人撩開簾子走了過來。
隨即,杜純的半個身子都撞入那人的懷抱中。香軟的懷抱把她包裹,緊緊能夠平息一些寒意。
“快喝些稀飯吧,等你多出些汗,身子就會好起來了。”頭頂上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杜純的麵前也忽然一暖。
一個褐色的碗裏冒著騰騰的熱氣,杜純卻像是看見鬼似的,滿臉詫異地望著麵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