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黎傾城還是保持著恍恍惚惚的狀態。
臉蒼白得宛如一張白紙,幾近透明。
黑白分明的眼睛,空洞無神。
呆滯得盯著天花板,身上蓋著一張薄被。
蘇瑾笙悶悶的低哼了一聲,然後離開了她的身體,身子一側,躺在了她的身側,跟她保持著距離。
哪怕就隻有這麼幾厘米的距離,卻讓黎傾城覺得他們之間隔了一整個銀河係。
她也不知道她怎麼了,反正就是覺得心口涼颼颼的,像是不停在鑽著冷風。
她將被子拉得高了一些,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她緩緩扭過頭看向身旁閉眼假寐的蘇瑾笙,麵色平靜得沒有半點波瀾,“蘇瑾笙,我們還是回到從前吧。”
她突然間的這一句話,讓蘇瑾笙緊閉的眼睛,懶懶的掀開來,微微撇了她一眼,反問道:“我們從前是什麼樣子?”
黎傾城深吸了一口氣,直直的盯著他,輕聲說道:“從前的我們,互不打擾,隻有性,不談感情。”
從前的他們,就像是妓-女和嫖-客。
完事過後,甩錢的甩錢,拿錢的拿錢。
這種關係和相處模式,簡單得很。
雖然以前的她在蘇瑾笙麵前就像是一個卑微的仆人,隨時都小心翼翼的關注著他的一個表情一個眼神,生怕惹他不高興。
可那樣子,至少不累。
因為不觸及到任何的感情,她隻是換上了另一副麵孔應付他而已。
可現在,她把她的所有偽裝全都卸下來,想要去全心全意對他,甚至想要跟他有一個新的開始。
可是她卻發現,這樣真的好累,是心累。
不管是朋友,或者愛人,信任是最重要的,這是最基本的。
他可對她一丁點的信任都沒有。
誰還沒點過去了呢?她既然都向他保證過不會再跟沈遇安有所牽扯,她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可他依舊戴著有色眼鏡看她。
她真的討厭他那種懷疑的眼神。
所以,回到從前的相處模式沒什麼不好,趁她現在還沒有陷得太深。
更何況,他和黎傾心之間,才不可能像他說得那麼簡單。
在她看來,其實,他也沒那麼喜歡她。
蘇瑾笙聽到她這句話,心口猛的一緊,有些怔愣的看著她,黑眸迅速的收縮,沉默片刻,他忽的輕笑一聲,那笑容陰森至極毛骨悚然,讓黎傾城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
她收回了視線,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緊接著,聽到了他咬牙切齒的嘲諷聲:“如你所願。”
說完,蘇瑾笙直接起身去了浴室,快速的衝了一個澡,然後走到衣帽間,換了衣服,看都沒多看黎傾城一眼,直接離開了。
“砰”的一聲,房門被重重的一摔。
天花板的水晶燈都在搖晃。
他一走,她一直壓抑著的呼吸總算是長長舒緩過來。
可是他一走,她的心突然一下子就空了,好空好空,就跟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冷風拚命的往裏麵灌。
她有些局促的一直深呼吸,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身側的手不由得抓緊了被子,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像是好久都沒體驗過這種難過得想哭的感覺了。
也像是好久都沒跟蘇瑾笙吵過架了一樣,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跟他吵架時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生日快樂。”
她低低的說了一句,語氣平淡得沒有任何的情緒。
*
林媽正和唐穎說著他們吵架的事情,見到蘇瑾笙陰著臉下了樓,唐穎連忙迎了上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慈愛的笑著:“媽給你做了長壽麵,快,趁熱吃吧。”
“我公司還有些事,先不吃了。”蘇瑾笙極力隱忍著心裏的憤怒和苦澀,不讓自己發泄在無辜的人身上,聲線有些顫,足以看出,他到底隱忍得有多厲害。
匆忙的扔下一句,然後大步離開。
唐穎追了出去,看見的隻是車子尾燈。
“這個黎傾城,一天不惹崽崽生氣,她就心裏不舒坦!連他的生日都不讓他清淨!”唐穎瞬間來了火氣,說著說著更是難以忍受,扭頭走上樓,一副要給蘇瑾笙討回個公道的架勢。
“唐夫人,唐夫人,你冷靜一點!黎小姐心裏也不好受的。”林媽連忙製止,擋在了唐穎的麵前。
“她心裏不好受?!我看最樂得自在的人就是她了!整天遊手好閑好吃懶做的,她還有臉跟我兒子鬧脾氣?!”唐穎故意將聲調拔高了幾個度,沒好氣的數落著:“她這種女人,除了那張臉能看以外,還有哪一點招人喜歡的?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是不是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該圍著她轉?心裏既然有別的男人那就有骨氣點,滾出去啊,死皮賴臉的纏著我兒子做什麼?!說到底還不是為了錢!她離了我兒子能活過三天我唐穎倆字兒倒著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