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這開場白,典型的居高臨下質問語氣!師傅大叔準沒安好心!我心裏很有些不快,不想搭理他,就那樣幹看著他。
見我不答,師傅大叔也不在意,長長的手指輕扣桌麵,眼神飄遠,似在回憶。
“簫兒五歲能詩文,七歲擅騎射,十歲通音律,十二歲參政事,無論何事,從不需我教第二遍。”他欣慰一笑。
“這孩子……縱然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吧!”
我在心裏做了個鬼臉,喲,柳簫這家夥還是個小才子啊!那為何此人在我麵前表現的都是惡劣的一麵。不過話說回來,心裏還是有些小小的虛榮,我的心上人,居然是這樣優秀的一個男孩。
“縱然是這麼完美的孩子,人生也不可能一帆風順。”
他手指定格,凝神注視我。
“先王早逝,簫兒作為夜郎唯一的繼承人,從小就很懂得責任擔當。夜郎是隻臣服強者的國度,機敏聰慧,在臣下麵前不足以立威信。簫兒十六歲立下血誓,征服天下之日,方可稱夜郎王。這些年來……他放下尊貴的身份,親力親為,從茶查到天水蠶衣,從未讓夜郎失望過……可是”
他微笑望著我。眼中卻射出萬道淩厲的寒芒。
“他卻差點為了蘇姑娘你,舍棄一生事業,葬身水中。若我再晚一步,簫兒他……”
我坐在床上,再也笑不出來,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指。他凝神歎息,起身走至一高幾前,從上麵取下一件綢布包裹之物,回身遞到我懷中,示意我拆開。
我愣了愣,還是不由揭了那層層綢布,一隻大大的米老鼠頓時闖入眼中,分明是我當時畫給小天,卻被柳簫批評得一無是處的那幅。
“簫兒醒來,開口便問你的下落,如果不是我一直瞞著他,隻怕傷還未好,這傻孩子就要擅自跑去找你。即使養病期間,也總是對著這些東西,或笑或憂。”
我手指翻過,那一疊疊,有我的漫畫塗鴉,我穿過的柳簫的舊衣裳,甚至還有我與柳簫慪氣給他畫得三頭身反派形象……
這些破爛玩意,他卻都收著,寶貝一樣,明明,明明是那麼個自戀高傲的小子。
柳簫,怎麼辦?我的心動搖起來,事到如今,對於未來之路,實在迷茫……我到底是要實現諾言去找白寒衣,還是……可白寒衣為我做了那麼多……
“蘇姑娘!”
思緒被打斷,我抬起頭。
“有傳你死而複生能夠大亂天下。你是蘇戚海的女兒,甚至是白寒衣的女人,他們都是我夜郎最大的敵人,所以,我要你給我一個答案,如果……你不能永遠跟隨簫兒,就請永遠離開他。”
我呆了許久,茫然點頭,又搖頭。
“讓我,想想,想想。”
柳簫居住的帳篷很大,華美的銀絲織錦像個巨大的屏障,隔開我們,似乎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侍衛沒有攔我,反而紛紛屈膝作揖。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掀簾進去。
柳簫正在燈下看諜報,略帶嚴肅的俊美臉龐,熟悉又陌生。相遇之前,我不止一次想過,要怎麼怎麼樣柳簫,厲聲質問?痛斥訊喝?還是哭著喊著撲到他的懷抱,淚眼婆娑瓊瑤一番,在溫柔的陷阱下逼他許下一個又一個承諾?
現在的我……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來。曾經想過的皮鞭,修理虐人橋段全部拋之腦後,心裏一酸,麵龐上早已濕潤一片,除了吧嗒吧嗒地掉眼淚,所有的一切……都緩了一拍,都不再重要。抹了把眼淚,努力甩甩頭,做出往常的傻笑來。
“熬夜是美容的大敵,某人這麼愛漂亮,不怕明天變醜熊貓?”
柳簫抬起頭,曜石瞳子閃爍,放下手中東西,朝我伸出手。
“過來……”
我愣了愣,這個柳簫,才幾月不見,竟然變得不別扭了?正在驚歎此人的進步,他卻又紅了臉在那裏清咳起來,伸出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
“喂,你……怎麼那麼遲鈍?還要本公子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