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侯傻眼了:“父親…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我不過來!我不過來這侯府是要翻天了!”

老爺子撐著病體怒吼一聲,隨即劇烈咳嗽起來,脊背佝僂著,病情好似更重了。

“父親!身體重要!”容侯嚇得趕緊去攙扶。

老爺子卻一把推開他:“還不都跪下!”

秦宓推門出來,看著跪了滿地的容家人,神色冷淡,一貫的猜不透。

老爺子小心試探道:“嬙兒怎麼樣了?”

秦宓隻是問:“誰打的。”

容夫人方才理直氣壯,這會兒真正麵對這位攝政王的威勢,卻又惴惴不安,不敢承認。

容侯忙道:“內人一時氣急失手,明日定讓她親自向嬙兒賠罪。”

“憑什……”容妙兒不高興,剛開口,卻被身旁的婆子一把捂住了嘴。

秦宓麵色不改,望著容家心思各異的一家人,唇邊竟斂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老爺子心裏咯噔一下,竟是杵著拐杖幾下到了容夫人跟前,揚起手一巴掌狠狠落下。

響亮的耳光聲回蕩在夜空中,嚇懵了一圈人。

老爺子雖年邁,畢竟是男子,這一巴掌使了狠勁,打得不比白日那巴掌輕。

容夫人嘴角都破了,流下一縷血,神色委屈又震驚:“父親,您……”

她自嫁到容家,公婆和睦,連斥責都少,更別說被當著孩子的麵掌摑了。

“閉嘴!”老爺子卻好似比她更惱怒。

容夫人咬牙切齒,心裏恨透了容嬙。

秦宓不置可否,繼續淡淡道:“佛堂又是怎麼回事?”

容侯這下更是頭皮發麻,磕磕巴巴道:“是…是……”

容夫人接過話頭,紅著眼道:“容嬙素來是個有孝心的孩子,自請到佛堂抄經為容家祈福,我也不好攔著。”

“隻是沒想到身子這樣虛,許是累著了,改日我好好給她補補。”

說到後麵,容夫人勉強露出一絲和藹疼惜的笑,卻因她高腫的臉頰,顯得有些可怕。

深夜寂靜,連蟲鳴都一齊隱去。

片刻才聽得秦宓不鹹不淡的一句:“如此聽來,倒不是什麼大事。”

容侯夫婦齊齊鬆了口氣,唯老爺子仍然眉心緊鎖。

“本就是些誤會,我們一家子向來和睦,還勞煩王爺特地跑一趟,真真是嬙兒幾世修來的福氣。”

秦宓道:“方才聽太醫說,她噩夢不醒,是魘著了。”

“既一家和睦,何不都去佛堂抄抄經,替她祈福。”

容夫人麵色一僵。

替容嬙抄經?她算個什麼東西!

秦宓抬眼,眸色黑沉:“怎麼,不願?”

老爺子重重咳嗽一聲。

容侯立馬反應過來:“願意!願意的!”

容夫人扯了扯唇角,艱難低頭:“隻要為嬙兒好,自然願意。”

容侯懸著的心終於落下,這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別說是抄佛經,就是四書五經他也願意。

“不知王爺想讓我們抄多少?”

秦宓目光轉冷:“自然是,抄到她傷好為止。”

“跪著抄。”

老爺子點點頭:“都是一家人,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他都發話了,其他人再有怨言,也隻能憋著。

秦宓往屋裏看了眼:“夜深,不叨擾了。”

“老臣送王爺。”

“不必。”

“夫人、夫人,救救奴婢!”不遠處傳來婆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那婆子是從娘家陪嫁過來的,容夫人卻隻能眼睜睜看著秦宓的人將她拖走。

等攝政王一行人離開容侯府,眾人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好似經曆了一場漫長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