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著,一邊掙紮著想靠近賀太守,踢他幾腳,就能送他性命。差人連忙揪住他,拉拉扯扯,扯落他上衣,露出肩膀上的青龍刺青。太守一看,喜不自禁:“還說你是百姓,你分明是少華山上的強人頭目九紋龍史進。”
“我正是九紋龍,你能把我怎麼樣?”
太守說:“少華山土匪凶惡,我們多次圍剿不著,現在你竟然自投羅網,好啊。”又轉身對王義說,“你個繪畫的匠人,眼中無水,心中無寸,竟然把女兒許給強盜頭子,也不願做太守的泰山,株連之罪,你擔當得起?”
王義一聽,將女兒許婚給一個強盜頭子了,也大出意外。但心一橫,跟著又鎮定下來:“綠林好漢除暴安良,老漢把女兒許配給強人又如何?也勝過你們這些禍國殃民的貪官汙吏!”
“還反了你們!”賀太守下令手下,把這不知好歹的老漢也綁起來,一同押送官府。
“你們——不能隨便抓人——”玉嬌枝已經被塞進轎子,又掙紮著要出來,帶倒了轎子,她摔倒地上,匍匐著前行,抱住父親的腿泣不成聲,“父親——是女兒害了你啊——”
賀太守獰笑道問:“玉嬌枝,你願意去當強盜婆子?還是願跟本太守穿金戴銀、吃喝享受?”
見四周刀槍林立,將他們三人圍困在中間,插翅也難飛出去。玉嬌枝怒目圓瞪,卻對太守說:“你放了他們兩人,我跟你去……”
太守喜不自禁,說:“好,你父親,本官可以放掉,你從了我,他就是泰山,當然不能抓。那男人可放不得,他是山寨的大頭目,我們懸賞三千貫都沒捉到他呢。”
“你不放?”玉嬌枝咯咯咯地笑了,笑得花枝亂顫,忽然站起,奪過身邊差役的一把大刀,反手一刀,割斷了喉管,隻來得及叫了一聲,“爹——官人——”就倒在血泊中了。
王義呼天搶地,史進痛不欲生,太守賠了夫人又折兵,惱羞成怒,抓了兩人,一起打進死牢。
在獄中,史文龍與王義關在一起,戴著鎖鏈,也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個頭,說:“泰山在上,小婿雖然沒和令愛成親,但難得嶽父青眼相看,許下婚事,嬌枝如此英烈,令許多男兒汗顏,今生不能相聚,來生也要相報。”
王義叫他起來,悲痛難忍,說:“我們父女都應承了這門親事,她卻被太守逼死了,死了也好,強勝過她到太守府中受踐踏。”
史進說:“隻要有機會出去,小婿就要供奉泰山終身,如果不嫌山寨簡陋,一定把你接去享福。”
王義歎氣:“進了死牢,死路一條,哪裏還能出去?隻是,你是大頭目,他們想邀功請賞,一時還不能處決你就是了……”
“小婿連累泰山了——”史進後悔莫及。
王義還安慰他:“這不怪你,小女性子烈,堅決不願嫁給太守,我們遲早會有厄運降臨的。”
“早知這樣,你們怎麼不跑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往哪裏跑?除了上山為寇,所以,老漢理解你們綠林中人,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
賀太守沒娶到玉嬌枝,反害了她的性命,有幾分失落。想想處死王義言不正理不順,隻能安個他勾結土匪、頂撞太守的罪名,擔心他傳出自己的醜聞,要將他發配去渭州。於是,讓人到死牢報信,說第二天就要解押上路了。
史進聽說後想起,渭州正是小種經略相公駐守的地方,他的妹夫就是自己師傅王進啊,說不定有機會見到他哩。於是撕出內衣,咬破中指,寫了一封血書,要王義如果能夠得見王進,呈上血書,請師傅善待泰山。
第二天,王義就被解押走了,隻剩史進一人關在裏麵,等待著朝廷斬首的命令。
聽到這些,魯智深哇哇直叫,說:“灑家身上的花紋因女人而刺,你這衣衫上的繪畫也因女人而添彩,俺們師徒倆都命犯桃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