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季安安挪了好幾步才停下來,警覺的看著她。
“你做噩夢了。”女人答非所問道。
“是嗎?”季安安閉著眼想了想,一片空白又帶著混亂,似乎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季安安隻覺得太陽穴刺痛的厲害,想什麼都費力。
“不記得了。”
“恩,睡吧。”女人冷淡的說了句,轉身出去了。
季安安抱著腦袋,頭暈目眩的感覺越來越重,腦子裏成片成片的記憶像是亂海的魚一樣隨意撲棱,很亂很沉重。
房燈被關上,門口響起一個熟悉的醇厚男聲:“睡吧。”
季安安露出驚訝的表情,在黑暗中沒有任何人發現,她坐在床頭呆愣了一會兒,然後躺在床上睜大了眼睛,不知道想些什麼,太陽穴的疼痛一直止不住,最後忍不住扔了枕頭,頂著穴位才好過了一點,慢慢的陷入沉睡。
季安安醒來時有點慘不忍睹,枕頭不知道被她扔到了什麼地方,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裏像是一直球一樣,有人說,當人做出胚胎蜷縮的姿勢時是一種自我保護的不安全感,季安安不懂這些,但她的確睡得很不安寧,整個晚上都在做一個恐怖的夢,不斷的重複著三車追尾,母親用身軀將她護在懷裏,到處都是血,哪裏都是血。
除了母親溫熱的身軀到處都是血。
季安安有點沒法繼續睡下去,便打開床頭燈,抱著膝縮在床頭,累了困了就縮回被子裏,一直這麼折騰了一個晚上。
“你醒的很早!”天微亮的時候,季安安套了件外套,出了房門,在客廳幹坐著,遇到路過的年輕男子,他隨口說道。
季安安似被驚醒般:“我想去看日出。”
男子倒了兩杯熱水,一杯給她一杯給自己。
熱水入手,季安安凍僵的雙手稍微恢複一點知覺。
“日出?今天大概沒有。”男子潤了潤喉道。
“我想去看日出。”季安安重複道。
年輕男子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麼和季安安說才能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有個作業,不完成,對我影響很大。“季安安加大籌碼道。
“行,收拾一下,我送你上去。“最終年輕男子還是溫和的答應了。
季安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謝謝你。”
“當做你幫我畫畫的報酬。”年輕男子調皮的眨眨眼,讓季安安一怔,感覺這個男人很相像中得不太一樣,初見時的溫文爾雅疏遠有禮,但卻毫無溫度的感覺,現在男人似乎有了溫度一樣。
別墅本來就在半山腰,看日出要去山頂,季安安收拾完畫具,男人已經在外麵等候了,身邊沒有帶保鏢也沒有帶其他人,隻有她和他,季安安莫名的舉得緊張,坐在副駕駛上緊張的雙手都顫抖起來,為了平複這種緊張,季安安從中抽出速寫本,開始無意識的描畫,一直畫一直畫,直到男人投去一眼:“你做噩夢了?”
季安安一愣,手中流暢的線條一頓,畫出一條生硬歪斜的線條:“為什麼這麼問?”
男人努努嘴,季安安垂頭才發現,她無意識的畫出了當時的情景,三車追尾,她被母親護在懷中,而外麵嘈雜和陌生的語言讓她感到不安和恐懼。
“不,這是我父親母親出事時的情景。”季安安道。
年輕男人默了一下:“記起來了?”
季安安咬著下唇沉默的搖搖頭,半晌才道:“不知道為什麼,昨晚夢裏一直出現這個場景。”
這回輪到年輕男人沉默了,他臉上露出一抹同情的神色,隻能無力的安慰著:“沒事的,都過去了。“沒有過去,這隻是剛剛開始,季安安忍不住在心中反駁,但她不敢開口。
“恩。“
山頂,是一個開闊的水泥坪,又像是人為的停車場,被規劃成兩半,季安安忍不住道:“這裏有人回來?”
“少,一般都是我們無聊的時候才會來著。”此時,天光已經慢慢的亮堂,濃厚的雲層看起來不太像會出太陽的樣子。
季安安出了車將畫具擺好,前麵放了一張小板凳,便幹巴巴的坐著。
男人在車裏點了根煙:“進來坐吧,外麵冷的很,冬天的日出來的比較晚。”
季安安感覺到寒風吹過,雙手僵直,空氣裏的冷冽吹得她臉都幹裂裂的,但是她就想這麼坐著,便搖搖頭道:“沒事,我先練練手。”
說著,便開始勾勒輪廓,定遠近焦。
明明手凍得都快握不住筆了,但季安安卻像毫無感覺一樣,全心全意的沉浸在做畫中,似乎這樣才能夠讓心裏澎湃不安的情緒安撫,似乎這樣才能夠將思念寄托出去,似乎這樣才能夠把心裏最苦澀的地方慢慢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