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安退到大廳門口,正好擋住了大門,看著那人手腳麻利的綁著薑薇離開,她才舒了口氣,正想重回大廳,卻又突然頓住,對身後的保鏢道:“去給我準備一套清潔服,還有一頂帽子。”

季安安穿好灰撲撲的清潔工服裝,抬頭看了看掛在一邊的黑色大衣,伸手將大衣卷成一坨,彎腰正想找個地方藏起來,正好看到白色的儲水箱背後露出一角白色,小心翼翼的抽出,股份轉讓書幾個大字讓她精神一震,翻到最後一頁,果然看到了她和薑薇的名字,季安安勾起唇角,大衣扔到蓄水箱上,慢條斯理的將協議書撕得粉碎扔進馬桶,一把衝了個幹淨,看來薑薇應該預感到了自己不能輕易的離開這裏,連後續準備都做好了。

季安安想了想,最終還是穿回黑色的大衣,將清潔工服放到了儲存清潔工具的地方,大大方方地走出龍祥酒店。

“安安。”

熟悉的聲音讓季安安腳步一頓,站在樓梯間看著帶著眼睛有種溫和儒雅笑容的男人靠近。

“看到薑薇了沒?”男人溫和的問道,熟稔的語氣就好像她們是親密的朋友。

季安安勾勾唇:“沒看到。”

“那丫頭跑了趟廁所之後就沒再出現了,我看你也出去過,沒看到她?”

季安安慢條斯理的抽掉帶著的手套,雙手插兜,微微仰視著眼前的男子道:“聰明的人早就逃了,不可能等著被人趁火打劫吧。”

“哦,你的意思是……”男人線條圓潤的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教授你可以回家看看,或者是……季家。”季安安微微躬身,得體有禮:“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安安。”男人溫柔的吐露:“我們該談談了。”

季安安頷首:“是該談談了,教授不來找我,我也該去找找您的。”

男人再次露出奇異的光芒,他緩緩的走下樓梯,來到季安安的跟前:“安安,你長大了不少。”

“人總是要長大的。”季安安不甚在意道:“教授想去哪裏談?”

“去頂樓吧。”

“教授想跟我談什麼?”季安安吹著迎麵而來的寒風,到了這個點,雨突然就停了,隻是天空依舊陰沉沉的壓抑的厲害。

“你又想跟我說什麼?”

季安安扭頭看著斐東來道:“我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但是之前我神誌不太清楚,所以我想強調一點,那就是,等完成了這件事情,你我就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能再用其他人威脅我做任何事情。”

斐東來同樣扭頭看下她,習慣性的笑容讓他看起來圓潤而沒有棱角,很難想象一個功成名就的畫家會成為別人的傀儡。

“你想要推翻重來?”

“不,我們各取所需而已。”季安安被寒風吹得臉頰發麻,但正是這陣斷不了的寒風才讓她愈發的清醒:“我隻想要功成名就,平靜過日,而你想要的不過是了解過去的真想和得到我父親畫中的秘密,我母親最近這段時間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爸爸的名字雖然還是會刺激的她神誌不清,但有的時候她也能夠平淡的跟我談起過去,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遲早我會知道所有的過去,所以,你想要的我給你,我想要的,你也必須給我,不然就是魚死網破。”

季安安的語氣平淡到沒有起伏,其中的彎彎繞繞她想了很久,最終才想到這個結果。

“不錯的提議,不過你是不是應該用些小福利來幫我下下決心。”

季安安冷哼一聲:“我知道你是我父親和文婧的老師,而母親和父親是在亞瑟大賽認識的,文婧喜歡我父親,我父親和母親相互喜歡,而你喜歡文婧。”

斐東來微微仰起下巴,脖子拉成一條銳利的線條,眸子也迸射出寒光:“就這些,不夠。”

“隻是剛剛開始,何必急於一時。”

斐東來溫和的笑容帶著莫名的意味。

盡管季安安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但內心卻並非如此,她整顆心都選在半空,如同接受審判的犯人,無論她多麼舌燦若蓮,沒有到最後時刻,都沒有辦法讓自己放鬆下來。

放在口袋裏的雙手,緊緊的捏著毛手套。

她隻能保持沉默,該說的已經說了,說多了反而顯得她心虛不自信。

“好……隻要你找到真相,我就放過你。”斐東來的話如同肯定了季安安一般,她盡量裝作榮辱不驚的樣子,轉身對著斐東來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辭了。”

一步一個腳印,沉穩從容,季安安的背脊挺得很直,直到離開了斐東來的視線,她終於鬆了一口氣,頓時覺得後背一陣冰涼,竟是不知不覺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