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蘇向錢頓時兩眼放光,手舞足蹈起來,“太好了!我終於有錢獎了!”
評五好家庭可是有獎勵的,三年評一次,每次選一家,獎勵是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是財政撥款,於朝廷而言是滄海一粟,但對於這些種地的莊稼漢來說,是支撐他們生活大半年的救命錢。
村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都想擠進五好家庭的名額,沒想到這次自家娘子李陽花說的這麼準。
隻要他們收養了阿呆,村長絕對會把這個五好的名額給他們。
簡直是隻賺不虧的買賣啊!
蘇向錢笑得眯起了眼睛。
周圍的村民也都羨慕地朝他看去一眼,這人啊還是太好運了。
“這次向文家出事,你們家又是請嗩呐打棺材,又是做飯招待大家,前前後後出了不少錢和力,村長我可都看在眼裏,打心底佩服你們呢。”
蘇向錢被誇的不好意思了,便謙虛了一下下,“我是家裏的老大,跟老二還穿過同一條褲襠,老二家出了事,那就是我的事,老二家的人,那就是我的人……”
蘇向錢高興地甚至找不著北。
後麵抬棺材的八仙卻突然急叫一聲,“向錢啊,你快來扶著棺材,這棺材沒釘穩,棺材板都要掉下去了!”
“什麼?怎麼棺材板還會掉?你看錯了吧!”蘇向錢一點也不信,這麼煞風景的事怎麼可能會發生在他身上!
卻還是折回去不耐煩地問,“哪呢?”
“這呢!”
是蘇向文的棺材板要掉了,棺材底部和兩邊銜接的地方開了一個豁口,隱約可以瞅見裏麵蘇向文身上穿的壽衣。
那個說話的八仙也是醉了,連個棺材板都釘不好,這還沒走幾步路呢,要是抬到半路屍身青天白日地從棺材裏滾出來了可咋整?大不敬啊。
蘇向錢也臊紅了臉,這棺材是他出錢讓人打的,為了多省幾個銀子,他挑了最差的杉木材,釘棺材的時候還少用了幾顆長釘。
不過蘇向錢可不會承認這是他的失誤,他佝著腰按緊了棺材板,罵罵咧咧地推脫起了責任,“這棺材鋪的人良心都被狗啃了!收了我這麼多錢還把棺材打地這麼鬆鬆垮垮,讓我二弟死後都不得安寧,我下次去鎮上定要找他們要個說法!”
“說來這也不能全怪他們,就留一天的時間讓人家把棺材打出來,難免會有點失誤……”有好心的八仙說起了中肯的話。
蘇遲在前麵聽著,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正吃力按著棺材板的蘇向錢。
腦海裏突然閃過一瞬,昨晚瞥見蘇向錢偷偷摸摸揣著一兜長釘離開自家時的場景。
她突然意識到,那些長釘都是用來釘棺材的,卻被蘇向錢給昧著良心挪用了,
她想告訴把真相大聲地說出來。
卻終究忍住,微微張開的嘴選擇了緊緊閉上。
有些話,暫時隻能埋在心裏。
*
出殯的路途停了一輛通體黑亮的馬車,那馬車樣式看著普普通通的,倒也沒什麼特別,但其實細節之處卻別出心裁,一般人看不出來罷了。
為表示敬重,馬車的主人將馬車停在了路邊,準備讓出殯的隊伍先經過。
送行的村民除了覺得在鄉下看到稀有的馬車有些驚訝外,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畢竟,總有些人家的城裏親戚喜歡坐著馬車來鄉下兜兜風,顯擺顯擺。
此時馬車簾子正掀起了一角,外麵的人看不清馬車裏的情況,馬車裏的人卻能輕易地將這條路上的風光收入眼底。
甚至剛剛蘇遲眸中不著痕跡的小情緒,同樣一覽無遺。
幾乎是在蘇遲做了小動作的下一瞬,馬車裏的主人諷刺地勾了勾嘴角,“有趣。”
不過是十來歲的少年,尚且意氣風發的年紀,卻因為曾經經受過的嚴苛訓練,言行舉止都透露著與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成熟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