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裏的燭火亮堂堂的,有細風灌進屋子裏,吹得燭火晃來晃去,搖曳起曼妙舞姿,許是桑落菊花酒太釀人,不然沐雪嫣的臉怎麼紅通通的,像是河畔兩旁掛在屋簷上的大燈籠,紅裏又透著淡淡的粉,嫩的就像早熟的水蜜桃,阿楚戴著麵具的臉在她眼前漸漸重疊,她心想,這下完了,可千萬不能醉倒,若是醉倒怕是八條驢也拉不醒,況且此刻還在逃命的關鍵時期······
或許是進入九黎這半日太安逸,又或許是鶴觴太熏陶,沐雪嫣邃地眼,總覺得平靜之中似乎暗藏洶湧,她撐著眼睛,努力睜的再大一些,對著阿楚嘴瓢道:“阿楚,你有沒有覺得樓下突然很安靜啊?”
可仔細一聽,沐雪嫣搖搖頭,貌似是錯覺,這樓下杯酒弦歌,舉觴相慶,菜肴爇騰騰的都飄到了雅間裏,怎麼會很安靜?一定是她醉了,嘴瓢的滿口說胡話。
語落,阿楚驀然捂住了她的嘴,寬博的手掌赫然遮擋了鼻翼乃至半邊臉,許是捂得太嚴實,悶的她喘不上來氣,她攘臂嗔目想要掰開他的手掌,卻見他對著她擺了個“噓”,神韻嚴肅且認真。
沐雪嫣璨璨的點頭,他這才挪開手心握住腰間懸掛的劍柄,沐雪嫣猛地吸了口涼氣,又嚇得大氣不敢出。
習武之人不止聽力驚人,就連毅力都是及其的頑強,隻一點風吹草動,就繃緊全身,不便敵情,絕不輕取妄動。
須臾,幾十名身穿黑色夜行衣,身形魁梧粗狂,以麵頰胡賽,體魄健壯,膚色古銅,麵目凶狠的猶如一座雕塑的人為首,蜂窩般闖進雅間,長刀直霍,鋒刃的寒光森煞薄涼,燭影微晃,驚得沐雪嫣身軀一震,坐在木椅上未敢動彈。
阿楚眼目黲澹,掌心把弄著杯盞,桑落酒像一滴一滴露水清撒在桌案上,他語氣平靜,絲毫沒有畏懼,仿佛是在意料之中,他訕笑道:“我說這樓下怎就突然歌舞笙簫,原來是有貴客來訪。”
那人不屑與阿楚置辯,隻怒斥道:“廢話少說,交出那女子,舊賬便一筆勾銷。”
見那劊子手豹頭環眼的盯著她,沐雪嫣麵色虩虩,渾身上下像篩糠,似是要將那些恐懼一點一點的抖出來。
阿楚卻笑道:“我要是不呢?”
那人握著長刀的手緊了一分,“刀劍不長眼,若是傷到哪可就別怪老子了。”語閉,那人與一眾黑衣人便拿著長刀像阿楚和沐雪嫣砍來。
阿楚眸光微緩,對來者不懼,他凝聚內力將手裏的茶盞碾碎,無聲無息,隻見渣痕四濺,飛散在雅間,揮著長劍便迎上去,一劍斬斷了橫亙在沐雪嫣眼前的長刀,沐雪嫣嚇得站起身連連後退,直到撞上窗欞才知道退無可退。
許是酒壯慫人膽,沐雪嫣戰戰兢兢的拾起木椅對著黑衣人一陣亂揮,不似阿楚的眼波斑斕不驚,她瞳孔栗栗,仿佛前方是深淵。
可對方人多,沒攔幾下就被刀劍斬斷了木椅,她隻能躲在阿楚身後,看著阿楚右手楊劍,左手扣住那黑衣人的手腕,“咣當”一聲,劍落,那黑衣人想去拾劍,阿楚內力凝驟,一腳將其踹出很遠,未等一波黑衣人打退,另一撥又襲來,黑衣人持刀揮向阿楚的腰間,白玉佩與長刀相撞,發出琤瑽的溪水聲,阿楚轉身,刀光猙獰像一頭猛烈的獅子將那瓷白的玉佩從阿楚腰間割斷在地,打鬥聲激烈,阿楚並未察覺到腰間的的玉佩墜落,沐雪嫣倒是眼疾手快,她彎著腰想去撿起那枚玉佩,未料到長刀劃來,將她的胳膊硬生生劃出一道血痕,她並未在意,抑未感覺到疼痛,隻一心想去拾得那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