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星火四起(3)(1 / 2)

植村接到報告,趕到了出事地點。他看到的是五輛燒成了廢鐵的汽車殘骸,殘骸中橫七豎八蜷曲著一具具焦黑的屍體。這些屍體無一例外都大張著嘴,似乎是在向他質問——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究竟是什麼使他們萬裏迢迢到這片陌生的土地上來送死?又是什麼,讓這些中國軍人會對他們如此的仇恨?

這些被活活燒死的“皇軍”士兵,讓植村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沒錯——這些襲擊者不是別人,還是中國軍隊448團的那些“漏網之魚”。他很快返回了城裏,並且再次向上司發出了增兵的請求。電報發出之後,他又對自己製定的對付這支國軍殘餘的幾個方案進行了完善,就等著上司能給他增加多少兵力,再最後決定采用其中的哪一個。

田守義他們回到了山裏,這幾天他們駐紮的地方是一個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村裏租地種田的,進山打獵、采藥的,各種人都有,就是沒有大財主,大都貧苦,唯有“甲長”還算薄有田產,勉強算個富戶。李永清就住在“甲長”家,他的傷勢好了很多,已經可以出來透透氣了。看到田守義回來,李永清首先關心的是有幾個弟兄傷亡,當田守義告訴他這次隻有三個人受了傷,其中一個傷得重些,但並不致命,另兩人都是輕傷,他這才放了點心,轉而詢問起戰況來。

他們自從瀏陽突圍以後,在山裏為了解決吃飯問題,已經轉了好幾個地方。山裏的村子都不大,他們幾十張嘴,隻要在一個村住上三四天,就會嚴重影響到村民自身的生活。這次田守義差不多帶上了能夠行動的所有人,本打算是撞撞運氣,指望能伏擊到一支鬼子運送給養的輜重隊的。昨天一天,他們守在那地方,確實等到了兩支鬼子輜重隊。但是兩支輜重隊規模都很大,以他們這麼點人馬,根本打不了,打了也退不走,隻好眼睜睜看著鬼子的物資從麵前溜走。

田守義不甘心就這麼空手而歸,夜裏就在附近林子裏覓地宿營,天亮後再次進入了伏擊地段。眼看著一個上午又快要過去,卻等來了這麼支後送傷兵的車隊。田守義知道一天半的隱蔽設伏,已經使弟兄們的精力和體力大量地消耗,再等下去,弟兄們的戰鬥力會嚴重下降,而且也還是不能保證會等來合適的機會。車上那幾個談笑著對周圍事物毫不經意的鬼子,又深深地刺激了田守義,於是他下了開火的命令。

現在的情況不光是吃喝成問題,經過幾次出擊,原本就不多的彈藥也更加捉襟見肘。他們繳獲的槍支子彈倒是不少,目前差不多有一半人可以換上“三八式”步槍或者馬槍,每支槍的子彈也能夠攤到七八十發。但是他們自己原本用的槍支,子彈已經快要用罄,就算全部集中給兩挺機槍使用,也還不夠它們打上兩三個連發的。如果再想繼續打鬼子,沒有了機槍火力的支援,弟兄們心裏會不那麼踏實,也不能采取大點的行動了。

安排好受傷的弟兄,簡單吃了點東西,田守義叫上三個排長,都到了李永清屋裏。

李永清先前聽回來的弟兄說了點戰鬥的經過,還想知道得詳細一點,所以一開始由田守義和參戰的馬國榮、張紹武講了伏擊的過程。三排長這次沒去,和幾個弟兄留在家裏保護營長和傷員,他插不上嘴,聽他們講得得意,嘟嘟囔囔說道:“連長,你偏心。我已經兩次沒出去了,再有這樣的機會,你可不能把我扔在家裏了。”

田守義笑了:“你呀,得了便宜賣乖。我們白天被蟲咬,夜裏蚊子叮還睡不好,來回又是那麼多路,累都快累死了。你好吃好睡的,我們還把拍營長馬屁的機會留給了你,你還不知足。”

李永清也樂了,他挪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在椅子上靠得舒服點,笑罵道:“你個龜兒子,啥話到你嘴裏都有理,盡欺負老實人。三排長,我給你做主,下次你去,讓你們連長在家裏,我倒想看看他怎麼拍我馬屁。”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李永清等大家笑過,說道:“好了,說正事。大家都說說看,下一步怎麼打算。”

說起這個話題,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停了一會兒,張紹武先開口:“營長,我覺得像現在這樣靠‘守株待兔’式的伏擊鬼子不是好辦法。我們沒有情報,完全不清楚鬼子動向,他們什麼時候來,運的什麼,有多少護送兵力,這些我們都兩眼一抹黑,這仗沒法打。像我們這樣的伏擊,就算是像這次賺到了,那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靠的是撞大運。而且這麼個打法,弟兄們心裏沒底,很容易疲勞,再這麼下去會把他們拖垮的。現在我們彈藥快用完了。繳的‘三八式’倒是有二十多支,子彈也不少,可是弟兄們原先用的‘七九’槍彈隻剩一百多發了,還不夠兩挺機槍‘突突’幾下的,再要打一次小仗,那一半的弟兄手裏的槍就是燒火棍了。營長,要我說我們還是往南找師長他們去吧,等回到師裏,我們再好好殺這些狗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