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未可隨時別。守忠誠、不替天意,自能符合。誤國諸人今何在?回首怨深次骨。歎南北、久成離絕。中夜聞雞狂起舞,袖青蛇、戛擊光磨鐵。三太息,眥空裂。”
劉學箕其人詩名遠不及同代的辛棄疾等人,但他的這首詞被後人評說為“悲壯激烈,忠孝之氣,奕奕紙上” ,“雖置之稼軒集中,殆不能辨。”
植村雖然中國話說得還行,也識漢字,但並不能完全理解這首詞所抒發的壯懷激烈之氣。不過他對這一大篇漢字所表達的大意還是看得懂的,心裏不禁湧起了一絲殺意。轉念一想:自己今天來,是想借著嶽峻峰在山裏處境不妙之際,設法逼迫嶽子軒去勸降兒子以及他的隊伍的。當下將這股殺意壓了壓,看著這幅字開了口:“嶽桑,你的這一筆行書寫得真好。以我看深得趙孟頫書法之精髓。‘趙體’在日本很受崇拜,學他字的人很多。小時候家父教我學漢學,也練過好幾年‘趙體’。不過我寫的漢字和嶽桑比,那就不值一笑了。”
嶽子軒沒搭他的茬,拿起書桌上一方雞血石印章,沾上印泥後舉到眼前仔細審視了一番,然後鄭重其事地蓋在了落款的下方。
植村等他慢條斯理做完這一切,又開口說道:“嶽桑,你我既然都喜歡趙孟頫的書法,我們之間就有共同的話題了。依我看,趙孟頫這人不僅多才多藝,還很能順應時勢,是個聰明人,所以才能安享一生的榮華富貴。嶽桑,你既然喜歡趙孟頫的書法,何不學學他的處世之學,保自家富貴,保子孫平安呢?”
嶽子軒走到一把椅子邊,坐定後淡淡地說了句:“你今天不會是來和我談古人的吧?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植村見對方並不請自己入座,內心的怒氣又有些上升。他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說道:“好,既然嶽桑如此說,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嶽桑,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已經陷入了絕境?”
嶽子軒心頭猛然一驚,但很快就控製住了情緒的波動,依然不溫不火的說道:“不知道。你說來聽聽。”
植村冷冷地笑著說:“令郎和他的手下,已經被我大日本皇軍追得走投無路,損失慘重,如果再不向皇軍投降,那就隻有被消滅這一種結果了。嶽桑,我敬重你是地方上的知名人士,希望得到你的幫助,所以給你和令郎一個機會。你可以派人去和令郎聯係,隻要他帶著部下歸順皇軍,皇軍可以寬大為懷,不追究他以前的所作所為。並且我可以保證,我將會給你們嶽家極大的地位和富貴,絕不會比謝家得到的少。”他見嶽子軒並沒馬上出聲,接著說,“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從今天開始,我將撤除你門前的崗哨,你全家的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出入。我希望嶽桑能審時度勢,認真考慮我的話,別辜負了皇軍的一片好意。”
嶽子軒確實不清楚兒子和“護商隊”目前的處境,聽植村一說,心裏很是擔憂。但是他並沒表現在臉上,淡淡地但是語氣堅定地說道:“我現在就可以答複你,我和我的兒子,都不會和你們有任何‘合作’,至於你們想怎麼做,盡可以繼續做去。”
植村終於按捺不住火氣了,麵帶猙獰地說:“如果這就是你的最後答複,那我愛莫能助,隻好命令皇軍將你兒子和他的隊伍徹底消滅!你可要考慮好了!”
嶽子軒也提高了一點嗓門,斬釘截鐵的回答:“我嶽家世代經商,還從來沒有出過一個能夠讓人們記得住的忠良之士,如果你們能替我嶽家造就一個忠烈,我將非常高興和自豪。言盡於此,你請回吧。”說完再也不朝植村看上一眼。
植村心中狂怒,站起來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他回到指揮部,決定立即給突擊隊發報,要他們全力剿滅嶽峻峰和他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