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就這樣曝露在烈日下,明晃晃赤條條地叫人無處可遁,避無可避。
“人前人後他瀾淵都占盡了風頭,師尊寵,六界敬,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都不要,可唯獨你,你是我心底的光,我不會放棄,我絕不放棄!”
染荒本就是性情暴烈,渾身抖的如篩糠,猶如蓄勢待發的凶獸,他說的話,從來都是不容置喙的。
瑤思怔忡了,不可避諱的是,她被染荒今日的氣勢駭到了,呼吸也變的戰栗,忽而心間被某種酸澀給充斥。
僵持裏,她頓了頓,他這是心理問題嗎?情緒過激?大殺四方?
思及此,瑤思心底更是翻滾著的驚駭,驚駭後,太又大膽的抬手撫慰般拍了拍染荒的肩頭,動作不言而喻的表示著她心中所想。
“染荒,平心而論,你對我情意我都曉得,可那些皆似遠山如斯,不過隔岸觀山之一角,遙想山之全貌而已,我其實並沒有你心目中描述的那麼好,也不是不可替代。”
瑤思的動作的確讓染荒沉默了不少,一瞬間的確衝上靈台要大殺四方的架勢弱了弱,他聲如輕羽的歎了歎,目光疏離,透過眼前氤氳的仙澤,灼火又釋然,淡漠且篤定,恍惚亦清明地開口道:“瑤思,唯獨你我不會放棄。”
他話音猶如一滴落入滄海般微弱,又如萬夫莫開的氣勢恢宏不可擋。
染荒最是懼寒的。
第一次,染荒覺得瑤思給他的感覺是冷的,這種冷並非高高在上或者三九天的淩冽風雪,而是種清冷理性的冷淡,近乎於不近人情、拒人千裏之外的那種冷。
冷的讓染荒幾萬年周而複始灼燒的業火熄滅,冷的讓他在尋不到那點可以渴求的溫暖。
他幾番伸手想要抱住他,卻終是再使不上半分氣力,手腕動了動便無力垂下,沉重半斂低垂去眉眼,不置一詞,煞白著臉不在做任何回複。
二人本就沒有設結界的習慣,且今日本也算在長橋偶遇,瑤思是奔著了清諸多事的點出發的,自然也不想著此地無銀三百兩。
偏偏那廂本欲要駛進長橋的眾仙侍,遠遠瞧見池中亭外二人,皆不置可否的避諱著,擇了遠遠的道路而行。
這一避諱,本是正大光明的二人,偏偏被避諱成了見不得人。
大抵今日染荒耗盡了他體力所有可以連動神經的力氣,再無精力紛亂著其餘。
及次,他睫羽微動著,有氣無力的被精元撐著,如同行屍走肉般拖遝著步子,漸漸於瑤思麵前,從長橋而離。
一陣微風過,寂寂無聲裏,遠處桂樹搖晃起如火如荼般花海,與池邊水波漣漪相撞,稍頓,芳香縈繞鼻腔,劃過一絲不適宜的平靜。
瑤思的記憶裏,染荒的身高與瀾淵是相差無幾的,看上去卻顯得比瀾淵要結實許多。
而今她望著染荒搖晃的身形,似乎這陣弱弱的輕風便能將他吹散零亂,在不見往日裏他手掂一支業火灼灼而燃的滅靈箭,來去六界不做半點避諱的魔君。
登時,瑤思愣了愣,心下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