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還要來看我?為什麼不讓我就這麼遠離以前、遠離回憶?為什麼都已經沒有心了還會這麼痛?她一口氣跑到洗手間趴在洗手台上不停的喘息著,寧今今,你不許哭,不許哭,你不許哭!
她一遍遍的命令自己,慢慢抬起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完全垮下來的臉青黑中泛著火一樣的紅熱,陰森的眼神,被咬出血的嘴唇。
這就是你嗎?
已經十年了,難道你還這麼弱不禁風?
扶著洗手台站直身子,她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儀容,用手接了冷水理好頭發,然後大步轉身往回走。
一隻溫熱的大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她用力要甩脫他,霍子徐握得更緊,以及她感覺自已的手骨是不是要被他捏斷——可是那種被緊緊束縛的痛卻使她心底的傷口麻木。她使勁推開他,霍子徐用力把她圈進懷裏,牢牢按在胸口讓她動彈不得。
“放開!”她的聲音已聽不出一點感情,平而冷,像機器裏發出的聲音。
“他們是你的父母,低聲下氣的討好你到這種地步,你就一點都沒感動、沒有不安?到底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你十年都不肯原諒他們?”霍子徐雙臂摟著她,任她的腳狠狠碾著自己的腳背。
“你是你,我是我,我的事不要你管,放開!”她厲聲喝道。
霍子徐沉聲說:“寧今今,這世上隻有父母才會有這麼大的心包容你的任性和無理取鬧。有他們是你的幸福,不要等到他們離開你的那天再去後悔。沒有後悔藥。”
她冷硬的說:“放開我。”語氣已經緩和了些。
霍子徐放開她,寧今今重新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說:“謝謝,我們回去吧,他們還等著呢。”
霍子徐替她理了下劉海,說:“走。”
兩人並肩走進包間,寧氏夫婦已經恢複平靜,正眼巴巴的看著門口。兩人一進來,李慧琳站起來歉然說:“念念……”
看她這樣陪小心,寧今今心裏一陣難受,麵上還是冷淡的說:“我沒事,吃飯吧。”
吃過了飯,霍子徐幫他們拿行李又送到機場。霍子徐遺憾的說道:“叔叔阿姨這一趟怎麼這麼匆忙,應該多住幾天好和今今聚聚,咱們也多出去逛逛。”
李慧琳正待說話,寧毅權道:“本來多住幾天也無所謂,不過我們還有些事不能耽誤,所以停不了。念兒這裏挺齊整的,她過得不錯我們也就放心了。小霍,你是個好孩子,念兒固執鑽牛角——你讓著她一點。”
霍子徐點頭答應,請他們放心。李慧琳看著寧今今依然是一副半冷不熱的樣子,渾沒半點留戀親情,心裏一陣難過,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寧毅權拉了拉她的手,霍子徐往前暗推了一下寧今今,她跌上一步到父母的麵前,木了一會兒,李慧琳先說:“念念,好好照料自己個兒,別睡太遲,多吃點飯,不要為減肥不吃晚飯。身材什麼的是給別人看的,哪有自己健康要緊?”寧今今淡淡聽了,寧毅權上前一步,沉聲道:“出門在外的總有不方便的時候,有事要幫忙或者用錢什麼的,不想跟我們說,就跟你哥說。”
寧今今還是淡淡聽著,那邊廣播催著登機,兩人見她實在沒什麼話說,隻好一步步走了,邊走還邊回頭看,不舍之情全在這一回一顧間。霍子徐一直送到閘口才回來,站在她身旁問道:“既然關心,幹嘛裝成絕情的樣兒跟自己過不去?他們是生你養你的人,有什麼揭不開的恩怨比這個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