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就是這麼一個讓你既寄托無限希望又提心吊膽更無限放大自己的無能為力的場所。在ICU外看了許久,隻見裏麵各種儀器一閃一閃的燈光,遠遠地,一張床上躺著他們都關心的人,卻看不清一點具體動靜。就算如此,她還是舍不得離開。程展讓她去休息一下,她不甘心地說:“萬一他醒了呢?”
“咱們輪流看著,醒了我們叫你。”
她點點頭走出幾步又轉回來:“哪兒都一樣,我還是在這兒等著吧!”
霍子徐的病房占地廣闊,休息室就在旁邊,她還是不願意進去,覺得離他近一分心裏就多一分踏實。不說她,就算是他們兩人誰又睡得著呢?陽光越發明亮,程展訂了飯,一人一盒,放在兩人麵前。她看著那盒熱乎乎又清淡的飯菜,一陣陣惡心。“吃吧!我們都不能倒。”沈璘率先端起來往嘴裏送,寧今今明白他的心意,咬牙也往嘴裏塞。不知滋味,隻是充饑,不讓自己倒下的支撐。填鴨似的塞飯讓她胃裏擰得難受,窩在長椅上大口喝著程展端來的湯。沈璘看了她一眼,起身出去,不一會兒拿了幾片藥送到她麵前,遞過一杯熱水,不說話,隻往她的眼前送了送。
她點頭算是謝,一口吞下藥片。胃疼漸漸好了些,腦子卻有些模糊,不多會兒就睜不開眼睛睡著了。沈璘把她抱到休息室的床上,蓋好被子。程展問:”你給她吃藥了?“
”她這兩天受的刺激太大。“沈璘站在床邊默默看著她露在外麵的手腕。那裏清晰見血的咬痕在細白的皮膚映襯下十分醜陋。
“你同情她?”
“你沒有?”沈璘反問。
程展揉著拚命跳的太陽穴歎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子徐的做法到底對不對——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結果。我對寧今今的調查和了解反倒讓我看不清她,在別人嘴裏她是一個樣子,在自己的眼裏她又是另一個樣子。這兩張麵具太不一樣,到底哪張麵具下才是她的真麵目?”
“你覺得她是子徐說的那樣的人嗎?”沈璘問。
“我不知道,但你別忘了,她身上還背負著另一重原罪——他父母的仇。就算子徐能不計較自己受的苦,也不能忽略他父母的死。”沈璘默然。他暗地調查過,得到的結論跟程展的一樣,當年公安局幾乎認定寧氏夫婦是凶手,苦尋證據無果隻好放棄,但他們一直是嫌疑最大的人,隻有他們有動機這麼幹,還有許多巧合無法找到合理的解釋。
兩人互望一眼,同時打住這個話題,都知道彼此心裏在想什麼,無解。
寧今今醒來時隻有沈璘在走廊裏坐著,她問:“程總呢?”
“他去接子徐的父母了。”
“我看著,你去睡會兒吧!事情還多著呢!”她說。
沈璘知道她說的是事實,走進休息室時回頭說:“去找護士處理一下手腕。”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