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律師疑問地看著來人。
“你好,我姓霍,霍子徐,寧家的女婿。”他彬彬有禮地朝寧毅權笑道,“是吧?嶽父嶽母?”
從看到他的瞬間,李慧琳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站起來往前衝。寧毅權暗暗拽住她的手臂,對霍子徐道:“你來找我們吧?”
“是,有事想和嶽父嶽母談談,兩位有時間嗎?”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身就走。兩人不願在律師麵前暴露家醜,恨恨地跟著他出去。
律師所所在的大樓設施齊全,為了迎合眾多金領、白領的口味,茶吧設計得堪稱高檔,私密性、品味都讓他很滿意。霍子徐徑直走到隔屏後麵的雅間坐下,看著一前一後進來的兩人笑道:“本想去家裏拜訪,不巧二位都不在,隻好找來這裏。想喝點什麼?”
他的故作瀟灑把李慧琳成功激怒,不久之前還是讚不絕口的女婿,現在竟是欲置全家於死地的敵人,這份天淵之別讓她既傷心氣憤又難以適應。就算沒見麵的時候心裏盤算了多少遍,真的麵對麵,她出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真的是徐靂?”
“看著不像吧?我在十年前那次爆炸中嚴重燒傷、挫傷、骨折,後來做了很多次手術,包括植皮、整容等等,最後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是現在的樣子了。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不習慣,慢慢也就看順眼,還挺新鮮的。”霍子徐悠閑地坐著,叫了三杯龍井,微笑說:“這茶要慢慢品才有味道,兩位不坐嗎?”
“你到底想幹什麼?痛快點。”李慧琳一手扶桌死盯著他問。
霍子徐微笑道:“敘敘舊,李阿姨著什麼急?你們現在看到的是我的第三副麵孔,剛撿回命來的時候,我長得比這個有看頭。有一個詞叫‘皮開肉綻’您一定聽過,我是親身經曆過,那幾年,我每分每秒都想著自己怎麼才能死了,好擺脫這樣的煎熬。我想過好多種方式,不過都沒成功,因為我根本不能動。後來能動了,我卻不想死了。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偶爾聽到一個消息,警察曾經調查過那宗爆炸案,他們懷疑那是——謀殺。”他從嘴裏緩緩地擠出最後兩個字,目光如同兩把鋒利的寒箭射進兩人的心窩。
寧毅權和李慧琳因為早已預知的兩個字而麵容變色。“我們並沒有……”
“寧叔叔!”霍子徐笑著打斷他的話,“何必這麼急著撇清自己?我也沒說是你們兩位謀殺了我們一家三口呀!”
寧毅權默默看著他,怎麼也無法把那種刺在自己身上的淩厲無比的眼神跟以前那個禮貌陽光的少年聯係起來。他頓了一下說道:“寧家跟徐家打從你們還沒出生就是鄰居,兩家的關係你知道,就算是他不肯把專利賣給我,我頂多生氣埋怨,也不會因此就害了他們。生意場上向來是和氣生財,買賣不成仁義還在。害他們對我來說,除了背上一樁殺人罪名,能得到什麼好處?”
“是啊,我也想問,你為什麼要害我們一家?這對你有什麼好處?”霍子徐雙手用力在桌上一抵,慢慢站起來,“他們隻不過不願跟你合作而已,你就這麼恨他們?你看到我們一家人皮開肉綻、麵目全非地送到醫院,然後一個一個的死掉,良心真的能安嗎?你們睡著的時候有沒有夢見過我們其中的一個血淋淋的、全身腫得像氣球、皮肉粘連、爆裂、露著骨頭、流著膿水來找你們?”
霍子徐的一字一句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仇恨,話語間描繪的恐怖場景讓李慧琳一陣冷顫,胃裏翻騰而出的惡心讓她幾乎聽不下去。她忍不住皺眉。
霍子徐看著她,嘴角深深彎起來,語氣卻更輕柔:“聽不下去了?有點惡心吧?我一直都做這樣的夢,夢見他們看著我,一直流淚,讓我為他們報仇!”
一句話把兩人狠狠拽落到現實之中。“這真的不是我們做的,當年盯著你爸爸專利的不隻我們。”李慧琳急忙分辯。
“除了你們還有誰?我爸爸研究這個藥的事情知道的人沒幾個。要不是我告訴念念,你們都不會知道。還有誰?你告訴我還有誰?還有誰掌握他已經成功的內情?還有誰上門去談合作被拒絕?“他大聲反問,因為李慧琳的狡辯,他的臉上騰起一陣被激怒的熱火。“不就是不肯跟你們合作嗎?不就是把你們罵出家門嗎?就這麼恨他們嗎?啊?”
李慧琳堅決地說:“還有一個人,比我們還早知這些事,比我們更可疑。你為什麼不懷疑他?”
“誰?”
“你爸爸的老師——孫黨恩。”李慧琳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霍子徐愣了一下。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印象太深刻了。他冷笑一聲:“他有他的罪過,會受到應有的報應的。但他根本沒有到過我家,這事懷疑不到他頭上。”
“你能保證他沒到過你家嗎?你不知道老徐出事之後不到一年他就申請了一項相同的專利嗎?你比對過兩種藥的配方嗎?怎麼就能斷定他沒有覬覦過老徐的專利?”李慧琳一連串的反問讓霍子徐哼了一聲:“資料都在那場爆炸裏銷毀了,沒了證據你當然可以說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