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嬸子的憂傷(1 / 3)

小姑出嫁後,我們就成了無冕之王,想如何玩就如何玩。也沒有祖父在某個角落把個響噶棍敲得清響了。姐們上學去了,隻剩我、鹿女與堂弟建在家。我們就跑到四叔屋後麵的樹林裏玩,因林子裏長有許多兔子耳朵與香蘑菇。還則祖母家如果沒人了,我們即可溜到屋前跨過那條溝到菜園偷瓜果吃。

祖母菜地的瓜果一壟一壟的,參差不齊,青菲幽靜。那一壟壟的菜地讓祖母的菜園變得若大無垠起來,怎麼走,也走不完。或不是隻偷吃,更是好玩。將小腳腳在祖母的菜地上踩來踩去,這一壟踩到那一壟。如觀看田地的老農。那不同樣式的壟上栽種著不同的蔬菜瓜果,十分豐富。具體是些什麼早不記得了,隻記得那些菜非常的聰穎而青色。但沒有一次我們曾走遍過。這樣往返的還未摘到瓜果,祖母就回了。將我從菜地拖出來罵得要死,而堂弟建一往可免除挨罵。祖母的偏心無不也表現在此。

再等一會,四嬸子幹活也回來了。祖母摘了幾個瓜果放在盆裏用水泡著,四嬸子想吃不想吃的,據說懷孕了。四嬸子懷孕了許久,卻沒生下小孩子,這在我們心中是很奇怪的事。後才聽說四嬸子一次回娘家,被剛會走路的小侄侄將腳踩在肚子上,踩壞了孩子。由此四叔還將四嬸子關在房間打了餐死的。四叔在房間打四嬸子的時候,祖母正拿著一個圍腰子去河灘公地上揀勞籽。河灘還有些地上長著草,公家的牛還在那放吃著。那些牛兒還是祖父放著的那些牛吧,或是他曾放過的牛的子孫?

太陽偏西了,祖母在河灘上揀勞籽,四嬸子卻在房間睡覺。眼睛哭得紅腫。

祖母與另一個人的祖母邊揀勞籽,邊談著四嬸子與四叔的事。另個人的祖母說:“怎地要將之關在房間打呢,為啥事呢?”祖母說:“不知道為啥事,我隻聽見劉妖在房間哭得清喊,然後聲音慢慢就小下去了,祖母繼續說:“我一傾耳,那臭小子在對他老婆大聲吼,不許哭,不許哭,不許哭……然後我便聽見劉妖兒在低聲的罵他是個黃腿,黃得摔(讀da)賭……”

總之,我聽了半天,也沒聽清楚,四叔到底為什麼要打四嬸子。

但就那情形看,四嬸子極愛四叔,怎麼就情願被關在房間裏被打餐死的呢?原祖母以為四叔會把四嬸子打死的,沒料祖母揀勞籽回去,四嬸子早從房間裏出來了,眼睛還是紅紅的,卻做著晚飯。四叔坐在屋門前,望著西下的一片夕陽。那情形看去,似乎是很恩愛的。從那時起,祖母就不再容許四叔把四嬸子關在房間打了。

四嬸子的房間也沒從前新了,走進去有點沉悶。或因小姑出嫁了,孟幺幺跑了,魯婆婆又被她自己的兒子找回去了。家裏一下子少了三個人,是很沉悶的事。

但看四嬸子在廚房做晚飯,四叔在門外看夕陽,家裏靜悄悄的,那情形裏似有某種的戀情與溫馨。遠處田地的莊稼青了,菜地的瓜藤爬過了籬拉掉在溝邊上,門前的樹小小的有點稀疏樹陰,夕陽便浪漫的從小小樹下流淌到四叔的身上。四周一片靜謐安寧。那或是四嬸子與四叔最向往的農家生活。隻是祖母回來了,這寧靜與溫馨就不再存了。四叔與四嬸子的這個家,也不再寧靜而溫馨。

曾經四嬸子向父親提出與祖母分家,隻是祖母死活都不同意。父親也沒同意。在父親心中,四叔是祖母最小的兒子,俗說爺疼長子娘疼幺兒。祖母怎能離開四叔單過呢?再說四叔常不在家,祖母可幫四嬸子做點家務,也可給四嬸子打個伴,有啥不好?四嬸子也不敢違背父親,於是便不再提那話題。

有些時候四叔對四嬸子也非常好,特別是小姑出嫁後從婆家回娘家的時候。四嬸子,四叔,小姑,三個人端坐在廚房門前的刺槐樹下,似回憶著從前在此度過的青春時光。四嬸子將自己新做的鞋子拿給小姑看,小姑也把自己想繡的墊底子,拿出來向四嬸子請教。叫四嬸子幫她在墊底子上畫上想繡的花朵。然後四嬸子就在那墊底子上繡起來,各種顏色的毛線穿梭在四嬸子的手裏,不多久一隻墊底子的花色雛型就好了。小姑就隨著那雛型繡。四嬸子做這些時很輕鬆坦然。四叔則在一旁看得自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