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們都會失去
（一）
高三的日子無疑是過的很無聊又很緊張的，大家之間的競爭很厲害，好多同學都讀書到很晚，尤其是模擬考試之後，好像這種壓力就更重了，唐澤他們班還好一點，大家的成績好像都已經固定了，隻要想著怎麼保持就好了，但是文科班就不一樣了，學校以文科班的女生因為壓力大，晚上睡不著覺，在快放寒假的時候就爆發了。
在某一次星期六的晚上，尖叫著從寢室跑出去，說宿舍裏有鬼，就坐在樓道上，死活不肯回寢室，她的寢室就在唐澤寢室的那層，所以她的尖叫聲顯得特別的觸目驚心，她披頭散發，眼神空洞，就一個勁兒的說胡話，最後還是學校的領導來了，還有她班主任來了，才把她接走。
在她臨走的時候，忽然轉頭往樓道裏看了一下，然後詭異的笑了，她那一笑讓唐澤覺得毛骨悚然，本來唐澤就挺害怕鬼神一類的事情，現在她總感覺樓道裏陰森森的，仿佛剛剛那女生看的地方不是其他的地方，就在自己的背後似的，宿管阿姨很快的就把大家疏散了，但是大家根本就沒心情睡覺了，回到寢室也議論紛紛。
唐澤心裏特別害怕，但是宿舍的他們好像一點都不信這種東西，加上大家都很累了，沒說了多久就紛紛的睡去了，但是唐澤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她總感覺這個夜晚好像是不一樣的，還是有點其他的什麼東西，幸好是在冬天，可以蒙住腦袋睡覺，這樣的時候，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許言來了，畢竟在那樣的冬天，她給了她溫暖。
朋友為什麼會因為一個男生鬧成這樣呢，想到這些，唐澤有些失落。
第二天，大家為了這件事情緒高漲，學校隻說那女生是因為壓力大了，於是班主任就紛紛的關心起自己班上的學生起來，老範也開始陸續的找唐澤他們聊天了，但是唐澤除了有些害怕晚上有什麼的，其他的也沒什麼，唐澤每天拽著宋景走，害的宋景每天也神經兮兮的。
後來宋景給王哲抱怨唐澤，王哲自然的把唐澤奚落了一頓，後來被唐澤一陣狂打，唐澤向莊牧將了那晚上她看到的事情，問他信不信有鬼神，莊牧是說什麼也不信的，還說唐澤迷信，最後還給文科班的人借了一本政治書給唐澤，讓她看看裏麵的唯物論。
這讓唐澤是哭笑不得，最後唐澤的害怕還是沒有得到改善，她每晚神經兮兮的，就接連失眠了好幾周，唐澤感覺就要崩潰了，大家都紛紛的勸解唐澤，連老範也找到唐澤談心，但是唐澤還是沒辦法不害怕，特別是到了晚上，那種陰森森的感覺總在她的心裏蔓延。
王哲看了心疼，但是卻沒辦法，他是男生，總不能跑到女生宿舍吧，後來一天早上，莊牧約唐澤到學校裏的葡萄架，唐澤不知道是什麼事，但還是很早就起床了，她看了看時間，才早上五點半，因為是冬天，學校規定學生是六點四十才起床，但是因為一些學生要起床讀書，所以寢室大門在五點就會打開的。
外麵還是漆黑的一片，唐澤隻有打著手電筒，學校裏到處都是靜悄悄的，天上甚至都還掛著半邊的月亮，看起來很朦朧，外麵很冷，唐澤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她走到快到葡萄架的時候，用手電筒晃了一下，唐澤就後悔了，這麼黑，早知道就把早飯吃了再來的，因為莊牧約她的時間是在六點，但她睡不著，心想著還不如早點過來，沒想到早了這麼多。
走到那裏的時候，好像有人發出簌簌的聲音，唐澤嚇了一跳，用手電筒一照，問：“誰”？
背影轉過來，是莊牧！唐看了看時間，才五點四十幾，唐澤想，怎麼他也早來了這麼多，莫非是他也睡不著失眠，她問：“你怎麼也這麼早就來了”？
莊牧坐在石凳上，說：“幸好我這麼早來了，不然你一個人在這裏等，又要怕了”，唐澤心裏一暖，嗬嗬的笑了一下，坐到他旁邊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莊牧從包包裏掏出一個東西放到石桌上，唐澤一看，是一個MP3，唐澤看著他，莊牧說：“誒，看你這幾天這麼痛苦，黑眼圈都出來了，這裏麵有一些舒緩的歌，你自己拿回去，晚上聽一聽，對睡眠好，其實失眠的很正常的，以前我還不是失眠過，所以不要給自己增加壓力”。
唐澤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這幾天她每晚都受到失眠的煎熬，特別是看到別人都睡著的時候，自己睡不著，心裏的壓力倍增，又不敢告訴爸媽，怕他們擔心，一邊又要擔心學習，唐澤別提有多難受了，但是在別人麵前又要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現在被莊牧這麼一說，心裏的委屈忽然就冒出來了。
唐澤已經在莊牧麵前哭過好幾回了，本來她是一個很要強的人，即使是受了委屈也不會輕易的在別人麵前表現出來，但是麵對莊牧，她好像特別容易掉眼淚，莊牧也不知道說什麼，隻好沉默著，過了一會兒，唐澤哭的累了，莊牧才說：“有什麼好哭的，不就是個失眠嗎，誰沒失眠過呀，你不要給自己那麼多心裏壓力，一個女孩子，也不怕變醜了，到時候沒人要，那才有你哭的”。
聽到莊牧的話，唐澤又想笑，簡直是哭笑不得，她說：“把你把你的寶貝給了我，你怎麼辦”？莊牧笑了一笑說：“沒關係，你盡管拿去用，我早就不失眠了”。
唐澤哦了一聲，他們又安靜下來，莊牧本來就起來早了，有點瞌睡，現在在這麼安靜的環境下，他的瞌睡又來了，他手支在石桌上，半眯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唐澤的壓力也減輕了不少，趴在石桌上也準備眯一會兒，莊牧忽然開口說：“你不要趴在石桌上，會著涼的”。
唐澤說：“原來你沒睡呀”，莊牧睜開眼睛說：“沒有睡，隻是眯一眯眼，這樣安靜的環境真好，很安靜，很平靜”，他說著又眯起眼睛來，唐澤也不說什麼了，也學著他支著下巴睡覺，不知道為什麼，空氣間有些冷，但唐澤卻覺得比寢室還舒服，眼睛眯起來，但是瞌睡卻很快就來了，不一會兒就沒意識了。
後來唐澤還是被莊牧叫醒的，唐澤瞌睡正香，她還以為自己在家，根本就不想起來，她朦朦朧朧的說：“媽，我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果然，叫她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就在唐澤很輕鬆的時候，唐澤忽然感覺聽到笑聲，不像是媽媽的，她這才慢慢的睜開眼睛，天已經蒙蒙亮了，她看到莊牧站在她麵前，唐澤看了一會兒，忽然就想起來了，他們是在葡萄架下，哪裏是在家呀。
唐澤趕緊睜開眼睛，看到教學樓的燈都是亮的，她的瞌睡一下就沒了，趕緊問莊牧：“幾點了”？莊牧說，剛剛打了早自習的鈴聲，唐澤大叫一聲，站起來就說：“那我們趕緊去教室吧”。
教室裏的人已經到齊了，當莊牧和唐澤兩人一起到教室的時候，引起了一陣騷動，本來上次莊牧和唐澤在外麵一晚上就已經讓人猜測他們的關係了，高中就是這樣，尤其是高三的人，每天過一樣的生活，學習壓力又大，隻要有點小道消息就能讓大家興奮討論好一陣子，上次的事情就讓唐澤很無語了，因為莊牧在那之後有好幾周就沒和她說什麼話，現在又來這麼一出。
唐澤剛坐下，王博就問她剛去哪兒了，唐澤知道說什麼都會被他認為就在狡辯，最後幹脆就不說話了，用沉默來代表語言。
不過這天晚上的時候，唐澤心裏好像意外的平靜，她把莊牧的MP3拿出來，打開第一首，第一首就是秋日私語，聽了兩首之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唐澤還以為是MP3出了什麼問題，她正準備拿出來看一下的時候，一個很有磁性的聲音就想起了，唐澤細細的一聽，原來是莊牧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繼續往下聽，莊牧在緩緩的說：“聽了前麵的歌，如果你還沒睡著的話，就聽我給你講故事吧，我在家經常給妹妹講故事，他每次聽到一半的時候就睡著了，現在我給你講白雪公主的故事”。唐澤被莊牧這一行為逗樂了，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感動，溫暖，還有點開心。
莊牧的聲音就像是劉德華的聲音一樣，非常有磁性，還有點低沉，一個字一個字的，不像是說故事，反而是像說情話，聽的唐澤心跳加速，後來也不知道聽到什麼地方，唐澤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MP3已經沒電了，但是破天荒的，唐澤沒有失眠。
拿著MP3，唐澤瘋狂的想聽完莊牧講的故事，雖然白雪公主的故事她已經聽了無數次了，但是被莊牧一字一字的讀出來，好像整個故事都不一樣了，上課的時候，唐澤偷偷的給莊牧寫小紙條說謝謝，莊牧隻是簡單的回了不用客氣四個字，但是唐澤看了還是特別開心，把那張白紙悄悄的壓在自己的筆記本裏。
在那之後，唐澤就再也沒失眠過，莊牧的故事永遠就停留在白雪公主遇到王子的那一刻，唐澤不忍心再聽下去，她忽然有些害怕，害怕白雪公主和王子的故事就此結局。
在放寒假的那天晚上，大家都興奮極了，放學後就回到了寢室，王哲他們幾個商量著去吃燒烤，邀請唐澤、宋景和薑蓉，對於這個寒假，他們都是異常的開心，一路上都在談論著回家的問題，唐澤卻感覺到心不在焉的，因為放學的時候她看見莊牧很快的就走了，甚至去吃燒烤的時候他就不在。
當大家討論寒假的時候，宋景也問了唐澤幾句，可是唐澤恍恍惚惚的，根本就不理她，宋景在人群中瞟了一眼，不見莊牧的影子，笑了笑問陸雲生：“誒，莊牧去哪兒了”？
自從陸雲生和宋景去了野炊一次之後，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密切，後來就已經是火箭班公認的情侶了，雖然他們都沒有承認，但是一些瘋言瘋語還是傳到了老範的耳朵裏，高中說不準大家談戀愛，為此老範還專程找了他們分別談話，老範先是找的陸雲生，不知道老範向他說了什麼，反正陸雲生從辦公室出來之後臉色都不太好。
就在大家都猜測老範接下來就要找宋景的時候，果然，上晚自習的時候，宋景就被老範叫到了辦公室，晚自習的時候，陸雲生一直焦躁不安，後來他下第一節後就來找莊牧，讓他去辦公室查看一下情況，莊牧被他纏的沒辦法，隻好冒著問老師題的風險到辦公室去了，後來他也是黑著臉出來的，大家問他是怎麼的時候，莊牧說，他剛到辦公室就被老範給趕了出來，他就隻看到宋景垂著頭站在那裏，好像在哭。
他最後四個字把陸雲生給刺激到了，宋景平時本來就大大咧咧的，像個男孩子，她居然就哭了，可見老範沒說什麼好話，又上了一節課後，陸雲生就再也忍不住了，急匆匆的就跑到了辦公室，至於後來到底怎麼了，誰也不知道老範給他們說了什麼，隻知道後來他們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依然像平時那麼打打鬧鬧，開開玩笑，好像還很開心的樣子，但是後來唐澤問他們是不是真的談戀愛的時候，宋景和陸雲生就都沒有說話了。
陸雲生笑：“這麼多帥哥站在你麵前，你偏偏要問莊牧，什麼居心啊你”，宋景呸了他一下，不屑的說：“你也算得上是帥哥，回家照照鏡子就知道自己又多嚇人了，不害臊”，兩人鬥嘴鬥慣了，大家聽他們這麼一鬧，隻是紛紛的笑笑。
正好宋景正在揪陸雲生的耳朵，王哲就嘲笑他說：“哎呀，你小子也有今天，真是活該，開始不是說不怕老婆的嗎，現在有本事你把你晚上在宿舍說的話再也大家說一遍”。他一說完大家就開始起哄，說讓陸雲生雄起。
宋景知道陸雲生說的肯定沒什麼好話，於是下手就更重了，她柳眉一橫問：“你說什麼呢，說出來我聽聽”，陸雲生被揪的哇哇叫，一個勁兒的說是王哲冤枉他，又把宋景從頭到腳的誇了一遍，宋景才鬆手，哪知道一鬆手，陸雲生就跑開了，還邊跑邊大聲的喊：“宋景，我就說你是潑婦，潑婦，有本事你來追我呀，哈哈哈哈哈”。
宋景大怒，搶著追他去了，眾人又是哈哈大笑，他們走了之後這話題就不自覺的扯到了王哲和唐澤的身上，唐澤被他們開玩笑開習慣了，隻是淡淡的笑一笑不說話，薑蓉也是心不在焉的，在吃燒烤的時候，王博忍不住的抱怨：“莊牧那小子看來是被美女迷住了，這麼久還不來”，王哲咳嗽了一聲，王博就緘口了。
唐澤忽然感覺食不知味了，大家嘻嘻哈哈，但是唐澤卻總感覺不舒服，終於在那裏坐了一會兒之後，唐澤就說身體不舒服回去了，唐澤走後，王哲心裏很不是滋味，正好這時陸雲生和宋景雙雙出現，陸雲生問：“唐澤怎麼不在了”。
“她好像不舒服回去了”，薑蓉溫柔的說，陸雲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宋景忽然笑了笑說：“莊牧還沒回來呀，怪不得唐澤不在”。
陸雲生咳嗽一聲，用手扯了扯宋景的衣服，宋景這才注意到王哲的臉色也不正常，宋景立馬識相的沉默了，現在他們三個的關係還真是不好說，王哲喜歡唐澤，好像已經成為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但是唐澤就不一樣了，以前陸雲生追她的時候，她立誌要做一個女博士，但是現在她和莊牧走的那麼近，也難免讓人猜想。
唐澤先是回到了宿舍，宿舍一個人也沒有，她呆呆的做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又出去學校到處走走，市一中學校麵積還是挺大的，平時這個時候人很多，但是今晚放假，好多人都去外麵玩去了，學校就顯得有些冷清了，和外麵形成了一個對比。
冷冷清清的場景忽然就讓她想起莊牧來了，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她邊往教室走邊想，什麼時候把MP3還給他，教學樓好多教室早就把燈關上了，連他們的教室都已經關上了燈，唐澤剛走上樓梯就聽到有女生細細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