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火車很快就到站了,開始覺得每分每秒都是一年的唐澤,現在卻希望火車一直都這麼開著,永遠不要到站,她總希望時間不要過去,這樣她和莊牧待在一起的時間就長一點。
可是唐爸的電話卻一直打過來,過幾分鍾就問到哪裏了,還有多久,唐澤歎了口氣,說:“我爸真是煩”。
一直沒說話的許言終於說了句:“你爸是疼你”,唐澤也知道,不好說什麼,隻好笑著說:“那我等會兒就要走了,你們不要想我”。
莊牧笑著說:“你這個大麻煩終於要走了”,唐澤打了莊牧一下,許言說:“放心吧,我們不會想你的”》
唐澤切了一聲,三人又聊了一會兒,火車就慢慢的停下來到站了,這時候正好唐爸打電話來了,唐澤看了一下,沒有接,任由電話響,下車的時候也是人潮擁擠,不過比上車的時候輕鬆多了,快出站的時候,唐澤抱了抱莊牧,在他耳邊輕輕的說:“我會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剛出站,唐澤就看到了唐爸,唐澤趕緊上前把東西給唐澤接過來,唐澤和莊牧許言揮了揮手告別就和唐澤走了,邊走的時候她還看了看莊牧,但隻看到他的背影,唐澤忽然就想起了情深深雨蒙蒙裏依萍在火車站送何書桓的場景,那麼的肝腸寸斷。
唐澤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幸好唐爸沒有注意到唐澤的表情,一路上和唐澤聊學校的事情,又問唐澤生活上的事,唐澤一一的回答著,卻不停的把頭往後麵看,她多麼希望在芸芸人海中還能看到莊牧。
可惜車離火車站越來越遠,最終終於見不到了,]
“對了,剛剛那個男生好像是你們班的同學吧”?唐爸不經意的問,卻別有深意,不過唐澤聽不出來,她隻是點了點頭,唐爸又說:“看你累的,叫你買臥鋪的票你又不肯”。
唐澤笑著說:“我這不是為了節約錢嗎,而且坐硬臥也挺好的”,唐爸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滿心的疑惑,又問:“對了,你和王哲怎麼樣”?
在硬座的火車上坐的她腰酸背痛,瞌睡也沒睡好,好不容易坐上舒服的車,瞌睡也差點醞釀出來,但是還是被唐爸這麼一問給岔開。
她忽然感覺有點累,不是身體上的那種,而是從內心覺得,怎麼所有的人都認為她理所應當和王哲是一對兒,再說她現在已經大學,已經成年,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幸福。
唐澤一向是比較沉得住氣,莊牧也告訴過她,等緩緩再把她們的關係告訴父母,她忽然的心浮氣躁起來,有一種幸福從自己的手中流出的感覺。
“沒怎麼,爸,你不要總說我和王哲,我告訴你吧,我和王哲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歡王哲,一點也不”,唐澤坐直餓了身體,轉身看著爸爸,感覺是像在全世界宣誓。
但是唐爸卻不以為然,還笑著用手摸了摸唐澤的頭問:“和他鬧矛盾了”?唐澤氣惱的坐好,賭氣似的嘀咕:“反正就是這樣”。
本來這麼久回家應該是歡天喜地的,但因為有車上的一翻對話,唐澤就自顧自的生悶氣,而唐爸卻是一點反常的表現也沒有,依舊的談笑風生,唐媽看到唐澤,激動的抱著她,眼淚刷刷刷的掉。
寒暄了一會兒,唐媽把早就準備好的飯菜拿出來,三人一起吃過飯後,唐澤拾掇拾掇回到房間,房間和她離開的時候一點變化也沒有,依舊的幹淨整齊,桌上一點灰也沒有,書桌上換上了一盞新的台燈。
屋子是溫暖又溫馨,唐澤抱著自己的枕頭倒頭就睡,累了這麼久,唐澤這一覺睡的可謂是天昏地暗,不知日月顛倒,等她一覺醒來,第二天的太陽已經冉冉升起。
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起床,唐媽媽看著她說:“你要是再不起床,我們可就要請醫生了”,唐澤不明就裏的問:“我怎麼睡了這麼久”。
她走到洗手間,但是還是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刷牙的時候就閉著眼睛養神,唐媽路過正好看到她這一副懶散的樣子,不由地笑道:“你看你這樣,活脫脫的一個懶漢”。
唐澤睜開眼,收拾好後坐下吃飯,問:“爸爸呢”?
“他公司最近好像在忙什麼事情,隻是偶爾回來,對了,你吃完飯去韓家打個轉轉”。
唐澤放下筷子,不悅的問:“為什麼”?唐媽說:“看你這孩子,回來了當然要去走走,王哲回來的時候還給我們帶了特產,你什麼也沒帶,人自然要去走一遭的,韓媽還經常問我你什麼時候回來,反正就上上下下,也不遠”。
都躲了王哲這麼久,現在貿貿然的送上門,不尷尬死才怪,她找借口說:“我提前約了幾個同學,等下次再去”,怕唐媽再說什麼,唐澤急忙的補充一句:“我們是提前說好的,媽媽,我不能這樣失信於人吧”。
唐媽媽雖然不快,但也沒辦法,唐澤怕她火山爆發,隻好趕緊收拾好出門了,路過王哲家的時候,她跑的飛快,生怕被韓家的人看到,但是她又沒有提前約什麼同學,出了門又冷又沒地方去,唐澤不禁自嘲,現在是什麼情況,成了有家歸不得,又不是老鼠,還需要東躲西藏的。
她隻好給宋景打電話,幸好宋景家也住在市裏,隨時可以出來,唐澤在超市轉了一圈的功夫,宋景就到了,兩人很久不見,寒暄話自然不少。
俗話說一個女人的嘴是五百隻鴨子,兩個女生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走在公園裏,感覺天也暖了不少,宋景問她為什麼這個時候出來,唐澤隻好把自己的苦衷告訴了她。
她們正一人買了一個紅苕,熱乎乎的捧在手機,宋景聽了她的遭遇說:“我看啊,你還是趁早把事情告訴你爸媽,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這麼藏著掖著,難怪他們會把你和王哲湊在一起,你看我,現在和陸雲生的關係已經明朗化”。
這回輪到唐澤吃驚了:“你們已經見父母了’?宋景點點頭,唐澤笑說:“嘖嘖,可真夠勇敢的,那他父母對你的印象如何”?
“其實以前家長會的時候大家都見過麵了,隻是沒想到我們會在一起而已”,她有點垂頭喪氣的說:“這都怪他,其實說實話我心裏挺沒底的,以前不知道,陸雲生居然是高幹子弟的兒子,家世挺顯赫的,我們家雖然還過得去,但和他家比起來,那可就天差地別啦,他爸還好,看他媽那樣,感覺不大歡喜”。
“你喜歡的是陸雲生,又不是他媽,管她歡喜不歡喜”,唐澤切了一聲,自古以前,婆媳關係都是一個讓人孜孜不倦討論的話題,她最討厭的就是仗著自己家世不錯而仗勢欺人的人。
宋景歎著氣說:“但是不管怎樣,沒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所以我要努力讓他媽滿意,誒,你不知道,他媽就像是幾十年代歐洲中世紀的貴婦人,珠光寶氣的,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手上的鑽石戒指差點沒恍瞎了我的眼”,說著,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那個動作和表情讓唐澤不禁笑了出來,她的腦袋裏立馬冒出一個像莫泊桑《項鏈》裏的兩位貴婦人坐在一起,互相吹噓自己的畫麵,更讓她樂嗬嗬的笑,宋景大概也想到了有趣的事情,跟著笑了。
天漸漸的暖起來,公園裏的人也漸漸的多了,有青春美麗的少怒,有活潑可愛的孩子,當然還有老奶奶老爺爺手牽手從她們麵前過去,這時候唐澤已經把紅薯吃完,正舔著手指頭。
宋景感歎的說:“要是我老了也能像他們一樣就好了”,指的是剛剛從他們麵前走過的老夫妻,看他們的年紀,正是金婚的年紀。
“放心吧,你們沒問題的”,宋景隻是笑了笑,問:“你和莊牧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和莊牧的戀愛,唐澤壓根占不到主導的位置,她隻是一味的靠近,莊牧雖然給了她保證,但是承諾又不是現實,她倒是想立刻見到他的家人,隻是他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想帶著他見自己的父母,他又不同意。
就像是一顆隻有綠葉的樹,沒有花朵,更別說結果了,唐澤隻希望莊牧早點和她公開關係,不過她唐澤也不是這麼容易被打倒的。
宋景看唐澤不說話,已經她難受,正準備安慰,隻見唐澤一臉亢奮的樣子說:“我發誓,我一定會讓莊牧心甘情願帶著我回家的”。
“你現在的目標真是變得短淺了,你高中的目標不是博士嗎”?
“去他的博士,我又不是聖鬥士,我要結婚,要和莊牧結婚”,宋景趕緊捂住她的口,周圍有人好奇的看過來,宋景又拽又拉的把唐澤拉走,看到周圍人少一些才放開她說:“丟臉死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愁嫁呀”。
唐澤不好意思的笑笑,和宋景聊著聊著,眼看著就到了中午,她們又一起去吃了午飯,到處轉了轉,最後陸雲生給宋景打電話,宋景隻好對唐澤說抱歉,唐澤拉著宋景說不讓她走,可是即使這樣問題還是躲不過。
和宋景告別之後,唐澤偷偷摸摸的上樓打開門,可是等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唐澤就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趕緊奪門而出。
千算萬算,萬萬沒有想到,韓媽和王哲會到自己家來,唐澤想關上門,奈何韓媽已經看到了她,招呼她說:“啊呀,唐澤回來了,快進來讓阿姨看看”。
她也隻好硬著頭皮進去,關上門,看到王哲正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她回來,頭也沒有抬,唐澤走到韓媽的麵前,笑著說:“伯母,你們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呀”,韓媽佯裝生氣,“不是不是,你們來我太歡迎了”,隻是不歡迎這個時候而已,唐澤在心裏默默的想。
韓媽媽把唐澤轉了一圈,捏了捏她的臉說:“唐澤長成大丫頭了,比以前成熟有魅力了,更漂亮了”,說著還衝沙發上的王哲吼了一聲說:“是不是啊王哲”。
王哲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韓媽罵了他一句,把唐澤拉進她的屋裏,從床上拿出一個袋子說:“你看阿姨給你買了什麼”。
從袋子裏拿出來的是一套緋紅色的連衣裙,一排紐扣扣在前麵,精美的腰帶飄起來煞是好看,袖口周圍還有一圈流蘇,這件衣服,看起來就價格不菲,唐澤說:“伯母,我怎麼能接受你這麼貴重的禮物”。
“沒關係,我前幾天和兒子去商場,一眼就看中了這件衣服,可惜我老了,不適合穿這麼豔麗的衣服,我家又是兒子,看正對你的身材就買了下來,你試試合適不合適”,唐澤還要推脫,韓媽說:“快點穿上就不浪費我的心意”。
唐澤沒辦法,隻好接受,這時候韓媽說要去廚房幫忙就出去了,出去的時候還看到王哲像木頭一樣坐在沙發上,她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你是榆木腦袋嗎,好不容易上來,你磨嘰什麼,還不和唐澤一起”。
王哲不耐煩的說:“媽你別管了,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
韓媽簡直要被自己的兒子給氣死了,自己是朵希望有一個女兒,偏偏王哲是個兒子,她從小都看到唐澤的善良可愛,又懂事漂亮,她見了很多高官名媛,所謂的淑女,要麼就是裝腔作勢,要麼就是刁蠻任性,唐澤就是她見到的最好的一個,正是兒媳婦的不二人選。
對人那麼好,如果以後和兒子結婚,對他的幫助也很大,加上兩家的關係,以後是更上一層樓,所以在她心中,早就把唐澤當做了自己的女兒,本來唐澤和王哲的關係一直是很好的,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在一起的。
本想著兩人是兩情相悅,但是後來才知道是自己兒子一廂情願,就像高三填誌願的時候就被唐澤給蒙了,這就算了,隻要兩人還像以前那樣就好,可偏偏在高考之後,王哲和唐澤的感情如墜冰窖,不但沒有升溫,反而互相不理睬對方。
這讓她非常著急,問王哲他也不說,現在好不容易等唐澤放假回來,一定要趁著這個機會讓他們的關係恢複,所以前幾天王哲一回來,她就帶著他去逛商場,還故意逛到女裝那裏。
看了好久,最後還是把這件緋紅連衣裙給買了下來,本來是想讓王哲去送給唐澤的,可是王哲說什麼也不肯,隻好自己親自出馬,正好有人邀請他們參加生日舞會,她一個人無聊,就想帶著王哲,可王哲也不想去,所以她就把主意打到唐澤身上,讓他作為王哲的舞伴一起去。
韓媽打定主意,可恨王哲一直不行動,真是急煞她也,正想著,唐澤開門出來了,唐澤本來骨架纖細,腰肢輕盈,腰帶便隨的係在身後,更襯的身姿窈窕。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
一換上,韓媽連聲稱讚:“嗯,這件衣服正適合我們果果,除了她,其他人也穿不出這樣的感覺”,本來緋紅色略閑庸俗,但穿上唐澤身上卻更襯托出她與眾不凡的氣質,唐澤不好意思的拉拉裙擺問唐媽:“好看嗎”?
唐媽正從廚房出來說:“好看極了,果果就像是仙女一樣”。
“媽”,唐澤臉頰也紅了,她們笑了笑,韓媽拉著唐澤問王哲:“王哲,你轉頭看看我們家的仙女”。
其實王哲從唐澤進門的那一刻就見到了,隻是現在他們的關係,他說不上來,唐澤從來沒有主動聯係過他,他也不好主動找唐澤,兩人的關係擱淺了這麼久,對於王哲來說是一種折磨,學校沒有唐澤的身影,王哲很不習慣,時時刻刻都在想念唐澤,又擔心唐澤在學校過的好不好。
又想了想,莊牧和她在一塊,應該把唐澤照顧的不錯,以前他開玩笑和唐澤說自己不會喜歡她,可是現在想起來,真是讓人後悔,可惜這個世界上什麼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
雖然學校很不錯,他在學校也很混得開,但是他不快樂,一點也不,當看到唐澤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就緊緊的提到了心口,不知道她變得怎麼樣,王哲忍住想衝上去抱一抱她的衝動慢慢的轉回身。
隨即愣住了,唐澤還是唐澤,但是卻像是很久不見,唐澤站在那裏,王哲卻覺得像是過了幾輩子才看到她的感覺,唐澤見王哲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有點尷尬,偏偏韓媽媽和唐媽還在邊上捂著嘴偷笑,唐澤小聲的問:“好看嗎”?
王哲沒有說話,這時候韓媽忽然擋住了王哲的目光,站在唐澤麵前說:“不行,走,伯母帶你去化妝,我保證,你一定豔壓群芳,是全場最漂亮的”。
(二)
豔壓群芳,唐澤終於搞明白了,果然天下沒有掉下來的餡餅,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唐澤問:“媽,我們要去哪兒嗎”?
唐媽笑說:“哦,忘記告訴你,有人邀請你韓伯母生日舞會,王哲缺一舞伴兒,我看你也沒什麼事,就想著你可不可以和他們一起去”?
和王哲一起去舞會?唐澤愣了愣,她現在已經成年了,雖然知道他們經常有這種舞會或者社交的場合,但是唐澤從來是不會參與的,小時候和爸爸一起去過,但是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起,喝酒奉承,無聊至極,和宋景說的幾十年代歐洲貴族聚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