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斛,這確實是個不少的數目。對於李玉的爽快,楊陽還是有點驚訝。但楊陽還是拒絕了,因為危險性實在是太高了。阿瓦部不是軟骨頭。出了石堡,哪怕外麵丘陵過多,能夠限製胡騎的戰力。但哪怕不知軍事的楊陽也不會認為西鄉能夠輕鬆擊敗阿瓦部。而且從新泰到顓臾還要經過好幾個胡人部落。這些胡人部落也不是吃素的。糧食雖多,但還真不一定能運到。
“楊公,嫌少嗎?”
“不不,李郎,你可能不清楚。在西鄉的西麵群山上。自“八王之亂”以來,盤踞著大量的盜賊。其中有三股最大的,均超過了千人,分別為南山盜,狐山盜,以及綠林盜。數百人,數十人的盜賊更是多如牛毛。西鄉雖有民數千,但是士卒隻有千餘,六層駐防山盜,二層駐防胡人,西鄉裏隻有剩餘的倆層。”
“我鄉就是有心也無力啊!”楊陽最後歎息道。
“那楊公,能否讓我麵見劉使君。”李玉還是有些不相信,想見一麵劉夜,做最後的努力。
“真不巧,主君前些日子,偶感風寒,不便見客”楊陽麵帶歉意道。
“報”一名年輕的士卒從外麵跑了進來。
“何事?”楊陽有些不悅道。
“報總管,主君回來了”年輕的士卒報道。
我們的楊總管頓時尷尬了起來。本來紅潤的臉更加紅了,甚至還有些火辣辣的。還有比謊言剛剛說出,就被揭破更為打臉的嗎?
於是我們這位年輕的士卒成了倒黴鬼。
“給我滾出去。”一貫溫文爾雅的楊總管吼出了野獸般的叫聲。而我們可憐的年輕士卒則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李郎,這……”
“楊公,我懂。沒想到某還是一位福星。某一來,劉使君的病就好了”李玉調笑道。
……
由於劉夜不想驚動士民,再加上此次劉夜是秘密出去運糧的。所以,西鄉並沒有搞什麼盛大的歡迎儀式。不過楊陽還是帶著眾人出鄉君府迎接,也包括李玉和李宇。這是他們主動要求的。
“我等拜見主君”楊陽帶著眾人行禮道。
“平”
“諾”
“這倆位是?”行禮後,劉夜看著楊陽身邊的倆個陌生人問道。
“新泰李玉(宇)拜見劉使君”李玉和李宇行禮道。
“貴客登門,不必多禮。”劉夜連忙攙扶道。
“謝劉使君”。
“新泰李氏,本君好像在哪兒聽道過……對了。”劉夜自言自語喃喃道。
“劉使君,怎麼了”看著劉夜的舉止有些奇怪,李玉有些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隻是想起來昨天本君的斥候從胡人手中救下來一個自稱新泰李氏的人,不知道你們認不認識。”
“在哪兒?劉使君可否讓某一見。”李玉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種不詳預感,連忙道。
“來人抬上來”。
劉夜身後的一位白袍護衛領命後,立即往後奔去。
不一會兒,一個腿上和胳膊上都纏著繃帶的年青人被帶了上來。
“二郎,你怎麼在這?”一旁的李宇驚道。
沉默的青年一看到李玉和李宇就開始哭個不停。
“大人,郎君,沒了,都沒了”。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沒了”。李宇一把抓過青年的衣領,絲毫沒有顧及到青年身上的傷。
“李氏沒了”。
“怎麼可能,你說謊,我離開時,李氏還有四百多族兵,倆千多人口。胡人還沒有集結完,你這個騙子”。李玉大吼道,一點也沒有平時謙謙君子的樣子。
“是王氏,是王兆那個狗賊。前天傍晚,王兆帶著倆百多人,說來相助。郎主沒有懷疑。打開大門。可王兆那個狗賊進門後直接殺撒門卒。隱藏在後麵的胡騎也衝了進來。我等措手不及。整個塢堡隻有某裝死,趁亂逃了出來”。
“我問你,我大人,阿母呢?”李玉問道。
“郎主不想家人被捕後受辱。舉火自焚了,老夫人,少夫人,小郎君,女公子都在裏麵”青年大哭道。
“大人,大兄和阿母也被殺了,是某親眼所見”青年又對李宇說道。
此時的李宇眼裏也充滿了淚水,慢慢地放開了青年。最後和青年一起抱頭痛哭。
而在一邊的李玉身子像被抽掉了氣力一樣,跌倒在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兒都永遠地離開了。而他也永遠失去了家。
自永嘉之亂後,神州北方類似李氏的慘案,每天都在發生。李氏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胡人不除,吾心難安,胡人不除,吾民不安,胡人不除,吾國不安。胡人不除,漢人難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