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的林地,光線不大行,看不了很遠。
可就算再暗淡,沉下心來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夠有所發現的。
王成蹲在一大篷荊棘邊上,雙手據槍,冷眼盯著來時的方向。
在他的目中,約一千五百米外,出現了一個又一個搜索行進的鬼子兵。
這麼遠的距離就能聽到踩斷樹枝的聲音?
當然是不可能的。
估計,是有一隻野獸經過,正巧被他誤判了吧。這也算是錯打錯著了。
此刻,那些獸兵們,彼此間距離拉的很散,呈分頭齊進的態勢,向著王成這邊慢慢地疏理了過來。
從他們那種慢騰騰的動作上可以看得出,這些鬼子兒們,似乎已經放棄對王成的追擊了。目前的狀態,與其說是搜索,事實上,更接近於製造安全地帶。
這是很符合軍事常識的行為方式。
畢竟,這支日軍在挨了王成的一輪冷槍後,也不是傻的,立即就加強了對後方的清理力度。
王成在看清楚了是這麼個態勢後,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原因很簡單——那些日本兵動作雖然很慢很謹慎,推進的速度並不快。然而再不快,終究會搜索到這裏的。僅僅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如此問題就來了。
還是老問題,他若是單獨帶著張英離開,脫險的機率起碼有九成。但若是再加上於嫣那麼一個重傷號嘛,懸!
非常懸!
張英現在還有多少體力王成不知道,不過看那她血浸衣衫的狀況,指望她?還是趕緊搖頭來得好。
至於他王成,得!
他現在的狀態,隻有比張英更糟糕。
就差沒虛脫了!
畢竟,中槍後這麼一路高強度狂奔,眼下還沒有倒地歇菜,都算是他意誌力夠堅韌的了。
在這樣的狀態下,他是真真的,沒力氣去抬或者背一個大活人了。
如此一來,在這個必需立即快速轉移的當口,留給他的選擇題,其實也就隻剩下了一道殘酷的二選一命題了。
一,丟下於嫣,二人立即轉移。這是最穩妥的。
二,由他這個男兵,去充當誘餌,力爭將鬼子們的注意力引開。
這當中,隻能選擇一條。
一邊是戰友的安危,一邊是需要用自己的小命去冒九死一生的危險。
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命題嗎?
王成愁得差點摔倒在荊棘叢中。
可事情既然發展到了這麼最壞的一步,光發愁又有什麼用?
王成在長歎了一口氣後,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
這個險,他得冒!
沒法子了,誰叫他是在場三個人中,唯一帶把的呢?
既然如此,那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不過在做出了這麼個決定後,他的表情,不大好看倒是真的。
然後他側過頭,冷著個臉直奔主題。
“張招弟,你給我聽著,等一會我不論你用什麼辦法,拖也好,拉也好,你都必須把於嫣給我弄得遠遠的藏好。聽清楚了麼?這是命令!”
匆匆交待了這麼一句話後,王成便弓著身子,如同一隻大蛤蟆,向著左側方移動了過去。
可還沒等他移出兩步呢,他就聽到了身後傳來一聲很狗血的追問。
“王成,那些鬼子們不算少啊,你就這麼一個人跑去殲滅他們,把握大不大啊?”
聽到是這麼一句話,王成差點沒一跤跌倒。
他在心中咆哮:幹,你哪隻耳朵,聽到我這是要去“殲滅”敵人了?
好嘛,自己的這一番舍小我顧大局的崇高革命精神,全都在這一句話裏被磨滅了。
有沒有搞錯啊?
王成猛地停步,回頭時,冒火地看著張招弟,說著氣話:“大!很大!”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