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綺應道,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為人臣者自當以君父為上,君父要發落誰,自當叩首謝恩才是!”
這些人沒一個是幹淨的,早就應當收拾了!
韓世峰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韓綺沉呤半晌對韓世峰道,
“父親,待年後將四郎送去軍中吧!”
韓世峰聞言一愣,
“三姐兒這話是何意,難道……守正那處有甚麼消息麼?”
韓世峰知曉三女婿在錦衣衛當差又是陛下親信,難道是陛下那裏有甚麼口風透漏麼?
其實這是韓綺依著自己對陛下的性子做的預測,陛下乃是個離經叛道的性子,又少年尚武,以前不管事倒也罷了,若是打算著做一番大事,說不得便要學太祖太宗,領兵出塞與韃靼尋求一戰了,若是如此那軍中必有大動作的,叫四郎此時入軍中,說不得便是機會。
不過大慶官民都是安逸多年,雖說是韃靼年年犯邊,卻隻是在邊境侵擾搶奪一番就走,對於遠在京師的大慶官員來說,蒙元殘餘已隻是遙遠的書中記載,想來若是陛下欲起兵驅逐韃靼,百官隻會以為皇帝窮兵黷武,沒事兒找事兒了!
韓綺知曉父親必也是如此,便沒有說實話隻是道,
“依著常理判斷,整頓了吏治,不是又要整頓軍治麼?此時想來軍中必是有一番動作的,先讓四郎入軍中曆練,待得幾年之後上頭的人挪走了,不正是輪到年輕的上位麼?”
韓世峰聞言緊皺了眉頭,他本就不喜唯一的兒子習武,隻沒奈何韓謹嶽實在不是讀書的料,又有老泰山乃是武將,有心讓韓謹嶽繼承衣缽,因而這才勉為其難,讓兒子跟著老泰山習武的。
可若是送入軍中……
韓世峰卻還是有些猶豫的,他知曉女兒所說的送入軍中,那便是實實在在的做上陣殺敵的兵士,而不是如之前一般跟在老嶽丈的身邊,進進出出有親兵保護,雖說與軍士們混在一處吃住操練,卻是並不用上戰場的。
“這刀槍無眼……我可就隻是有一個兒子啊!”
韓綺自然是明白父親為何猶豫,便笑了笑道,
“父親也不必現在下決斷,總歸四郎還小,過了年再想這事兒也不遲的!”
韓世峰點了點頭,將話題又扯到了衛武身上,
“守正這幾日有沒有歸家?”
韓綺搖了搖頭,
“派人帶了口信兒回來,說是衙門事忙,這一陣子是回不了家的!”
錦衣衛便是皇帝陛下手中的殺人刀,想砍人時便要抽出來四處揮舞,不殺得個屍橫遍野,血流千裏是不會住手了,皇帝不住手,他們自然就不能歇息。
韓世峰聽了歎一口氣看向韓綺,
“綺姐兒可曾後悔過?”
韓綺聞言笑著搖頭,
“父親,女兒從未後悔過的……”
“他如今甚得陛下器重,在錦衣衛中權柄日重,隻怕日後是時常不能歸家的……”
這女兒家青春年華隻這麼幾年,夫君卻是時常不著家,若是長此以往,小夫妻感情不和,恐生事端啊!
韓世峰也是一顆心為女兒操碎了!
大女兒如今與大女婿是琴瑟和諧,正因著女兒的出生養育,小夫妻同心協力是蜜裏調油更上層樓。二女兒也是夫唱婦隨,自在快活,隻是三女兒性子文靜又不懂爭搶,安安靜靜的守著後院,又小夫妻時常不能相聚,長久下去如何不讓人擔心?
韓世峰想了想對女兒道,
“你們也是時候要個孩子了,你有了兒女傍身,為父也會安心不少的!”
這是父親對她的關心,韓綺也不好當麵駁了,隻是笑著道,
“父親放心,女兒心裏有數的!”
“嗯!”
韓世峰滿意的點了點頭,當日韓綺留在了娘家用飯,待天黑時才回轉家中。
韓綺在外頭教書授課,伺候婆母,又皇後娘娘這陣子專心養育太子,倒是無暇尋她進宮說話,因而她的日子過得簡單平淡,唯一的調劑便是聽那滿京城傳播的錦衣衛緝拿官吏的最新實況,今日裏又拿了一個侍郎,明日裏又端了一位主事,其間搜出多少金銀珠寶,又審出許多同黨共犯之類的傳聞。
這些個事兒以訛傳訛,誇大歪曲了不少,卻是為京師的百姓們添了多少年的談資,茶餘飯後講一講,聽得貪官們如何的斬首示眾,如何的家破人亡,倒很是助消食潤腸道,大益身心健康。
吳氏雖說眼瞎,但擋不住顧婆子是個好事的,每日裏無事便到處亂竄,把外頭聽來的消息,全數講給了吳氏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