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武著一指兒子道,
“您二位瞧瞧這子,還不夠白白胖胖麼,養在皇家三個月可是吃了不少肉回來,這乃是白白長的肉,我們家可是沒有出一文錢的,這底下能占皇家便宜的人可不多,我們綺姐兒便是一個!”
一番話的二人都笑了起來,
“你這孩子……這皇家的事兒也敢編排,可不敢這樣胡!”
一家人這廂和樂融融的吃罷了飯,韓縵便自告奮勇領著海生去街麵上玩兒了,席間一直未怎麼話的韓世峰卻是將夫妻二人叫至了書房之中。
“綺姐兒,罷,是怎麼回事?”
韓綺聞言衝著衛武使了一個眼色,
瞧吧,我就父親定會看出蹊蹺來的!
衛武卻不信邪,仍裝傻充愣道,
“嶽父的甚麼,怎得婿不明白呢!”
韓世峰便有些怒了,眉頭皺了起來,喝道,
“還要同為父裝傻麼?”
著一指韓綺道,
“綺姐兒,你做事不是這般沒有條理的,即便是要離京去大同,必也要回家中安排一番,怎會把老母幼子扔到一旁,就這麼去了!”
又一指衛武道,
“守正更是如此,你對綺姐兒如何,為父心裏明白,韃靼人來勢洶洶,你怎麼會隻因著想念妻子,就半分不顧她安危,派了人接了就去,你們這借口太過拙劣,想騙旁人可以,想騙為父亦是不能的!”
二人聞言相視苦笑,衛武應道,
“果然瞞不過您老人家!”
韓世峰哼道,
“還不從實招來!”
衛武這廂才把前情一五一十的道來,韓世峰聞言恍然,
“怪不得……怪不得……前頭禦史黃世顯幾人彈劾石勇被貶去了邊塞,之後仇鉞上書,請朝廷開邊市,百官是紛紛反對,陛下卻是將折子統統留中不發……”
原來是陛下早去了九邊巡視,不得仇鉞此舉正是陛下授意,這廂負手在房中踱了幾個來回歎道,
“果然還是李閣老對陛下最是了解,怪不得不少人都上書反對開邊市,還不少人專程去拜見元翁,指望他這首輔能開口話,可元翁一直一言不發,態度曖昧,原來是早看透了陛下心思,因而他雖不讚成開邊市,卻也不去觸陛下的黴頭,這是打算抽身事外了!”
衛武聽了一撇嘴道,
“這乃是人老奸鬼老靈,老油子的做派,有何好讚的!”
韓世峰瞪他一眼道,
“胡甚麼,我還沒有罵你呢,陛下胡鬧你也不知勸誡,還陪著陛下一起胡鬧,這一回是萬幸陛下平安回歸,若是陛下有個不測,你可知……這下就要大亂了!”
衛武縮了縮脖子,
“嶽父,您老人家也別罵我,陛下一意孤行,為臣子的也不能不舍身相隨啊!”
韓世峰哼了一聲,又轉頭罵韓綺,
“老三,你也是昏頭了麼?打仗是男人家的事,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去摻和甚麼?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讓海生怎辦?你母親與姨娘又當如何?”
韓綺忙跪下應道,
“女兒自知行事莽撞,以後再也不敢了!”
衛武見韓綺跪了,忙自己也跪了下去,
“嶽父別怪綺姐兒,是守正的錯,要打要罰都衝我來便是了!”
韓世峰怒瞪了他一眼,
“誰要罰你,還不快將綺姐兒扶起來!”
衛武忙將韓綺扶起,就聽得韓世峰道,
“今日你們所之事,涉及君上,為父自然會守口如瓶,隻以後若是再有此類冒險之事,必要先行報備才是……”
頓了頓又道,
“即便是禍事,也是一家人共同承擔,也沒有隻讓你們兩口去擔的道理!”
衛武與韓綺心知這是父親為他們做靠山呢,聞言自然心下感動忙道,
“父親放心,以後有事必要同父親商量的!”
“嗯!”
待得兩口帶著兒子走後,韓世峰卻是在書房裏呆了許久,王氏還當韓世峰是有公務要忙,便親自做了宵夜的山藥羹送過去,推開書房門一看,見韓世峰竟在練字,不由笑道,
“老爺怎麼有心情練字了?”
韓世峰抬頭見是她便笑道,
“今兒心情好練一練,這許久未練都有些手生了……”
王氏放下手中的白瓷盅,探頭一看,見得卻是那“城頭鐵鼓聲猶振,匣裏金刀血未幹”,不由笑道,
“老爺今兒是怎麼了,不弄那文人的呤春悲秋了,反倒要征戰沙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