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聖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郗兒在宗內?”
“放心,呂遺風算得上死有餘辜,雖然某些老家夥有怨言,還不足以撼動郗兒聖女的位置。”
青衣文士淡笑,又道:“隻是因為呂遺風的死,往後的仙宗聖子聖女,未到金丹之前是再難有自由身了。”
陳聖輕歎了口氣,終究還是被自己連累了。
見陳聖如此神色,那文士笑了笑,“不說這些,出去之後說不得那位呂仙子會找你戰上一場,算是表明立場,手下輕些。”
陳聖啞然,感覺到身後不遠處,呂如意正緩緩走來,臉色驀然陰沉,顯然是聽見了這一番話。
呂如意拄劍站在一旁,冷笑道:“裴公子好生有閑,竟然關心起我一個仙宗旁係弟子。”
陳聖訕笑,就要悄悄挪動屁股,兩人之間明顯有故事,而有些故事是不能聽的。
不僅不能聽,最好是有多遠躲多遠,省得惹火燒身。
青衣文士一手抵住眉心,發覺陳聖的小動作後苦笑不已,以心聲說道:“陳兄,你這就不太厚道了。”
陳聖置若罔聞,尤自逃跑。
呂如意忽然一把按在肩頭,漠然道:“兩個一肚子壞水的家夥,是聊了些見不得人的事,心虛了嗎。”
陳聖木然抬起頭,訕笑道:“哪能呢,我掩日峰修士乃是出了名的厚道。”
青衣文士笑了笑,“厚不厚道且兩說,掩日峰如今似乎還沒多大名聲吧?”
呂如意微微點頭,按在陳聖肩頭的手掌發力。
陳聖有些破天荒的神色尷尬,猶豫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微微並起一些,露出小小的縫隙,“這麼點名聲都沒有?”
兩人默然無言。
陳聖這才歎了口氣,自顧自說道:“禍從口出,日後給盧管事找麻煩別賴我。”
文士啞然失笑,那位盧素在秘境諸人中倒是有些名氣,不過都是惡名,這一路走來沒少聽喝了酒的修士在罵。
似乎是個雁過拔毛,又手段奇高的家夥啊!
想到這裏,一襲青衣莫名有些心底發慌。
陳聖忽然坐定在船板邊上,抿了一口酒,微眯雙眸。
一身白衣勝雪,呂如意飄然有過,一道細若蚊蠅的聲音穿入陳聖耳中。
扭頭去看,那位青衣文士手中不知何時拿著一個玉壺,自飲自斟。
鯤船在雲端之上飛行極快,失蹤多時的接引使突兀的出現在船頭。
老人第一次展露手段,兩隻巨大的手掌憑空出現,而後天際被撕裂一道口子。
“鯤船落地之後自行離去,半個時辰後鯤船返回之時還逗留者,便要永遠留下。”
丟下一句話的接引使,身形一閃,再度消失。
陳聖看著那道天幕,微微出神,其中閃動的雷霆有幾分熟悉意味。
化了弟子名的老祖正蹲在屋頂上,伸長了脖子,忽然感受到天地異動,與顧尋南交代了句,身形飛掠落到一座高樓之上。
“這是要出來了?”唐青楓開口問道,身旁臉色凝重的顧雍手中握著一枚玉牒,沉聲道:“應該是,接下來會有麻煩了。”
嗤笑一聲,唐青楓雙手環臂,眯眼看著那雲層破開處。
村子內外各處皆有異動,蜂擁去往村中廣場,鯤船會懸停在哪裏。
陳聖站在船頭,看著下方密密麻麻的人頭,有些無奈的揉著眉梢。
“這幫家夥是真不怕死啊!”劉金丹皺眉,下方修士多是築基境界,偶爾有那麼幾個本地金丹摻雜其中,也都刻意掩藏氣息。
劉九成湊到劉金丹耳邊,小聲耳語幾句,後者立馬臉色變得十分古怪。
劉金丹小聲問道:“你確定?不怕被記恨?”
劉九成嬉笑著說道:“你以為咱們沒被盯上?能活著出來,哪個不被人惦記?”
說罷,劉九成大步走開,分別向李衡、陰世幾人說了計劃,甚至對南宮雪人與血妖也沒有藏私。
血妖聽罷哈哈大笑,伸手重重拍在劉金丹肩上,讚道:“你小子一肚子壞水,很合老夫的胃口。”
肩膀有些吃痛的劉金丹呲牙咧嘴,很快幾人就各自站定,互相對視一笑。
七道銀河自高空墜下,伴隨著一陣猖狂的笑聲。
陳聖與陳皓站在不遠處,心中惡寒,幾乎已經可以預見下方修士的鐵青麵容了。
鯤船猛地止住,而後開始緩緩下墜。
依舊是繩索,除去陳皓能夠禦劍飛下之外,若有人都得捏著鼻子,老老實實往下爬。
陳聖率先落地,看著圍了一圈的各界修士,淡笑道:“好大的陣仗,諸位這是做甚?”
那位靈獒子搶先走出,眯眼瞧著這個要當出頭鳥的少年,似笑非笑,“不做什麼,隻是相與各位做筆交易。”
不遠處冷眼旁觀的唐青楓,伸出手指捅了捅顧雍,“你是瞎了還是聾了?”
顧雍擺了擺手,沒好氣道:“我沒瞎也沒聾,有話直說。”
唐青楓皺眉,“如此不要臉的行為,你不管管?”
顧雍嗤笑:“要臉做什麼?咱們有些修士不就是修的厚臉皮?某些人一大把年紀了還扮嫩,恨不得化成那垂髫孩童。”
身旁的少年瞠目結舌,過了一會才破口大罵:“狗日的顧雍,你小子找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