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回 溫嶠奉表下江東 驍將追敵隻為馬(1 / 3)

第二回 溫嶠奉表下江東 驍將追敵隻為馬

征北府小城位於薊城北略偏西,不到十裏路程,小城周長不過一裏,背山臨水,正對著一片大平原,倒也算是峻險要衝。這裏原本是通往長城周圍數個烽火台的必經之路,後方運來的糧草輜重往往先囤積此處。但天下大亂之前,胡人就早以歸附之名遷入了中原,如今這亂世竟起於長城之內,萬裏長城再也發揮不了一點作用,連帶著小城一起荒廢了。

現如今這裏林木繁茂,禽獸橫行,隻有一條小徑彎彎曲曲,在荒草叢中時有時無。此時此刻,劉琨正帶著溫嶠沿著這條小路不緊不慢地走著。

二人參加完宴會,又歇息了半晌,傍晚時分才辭行上路,趕回小城。正值春意盎然之際,草木盡情的吐出嫩芽,鳥雀在枝頭歡快的蹦來跳去,嘰嘰喳喳熱鬧非凡,幾隻野兔慵懶的窩在草窠裏,眯縫著眼,享受著最後一縷陽光帶來的溫暖。沉沉的夕陽映紅了天,將這一切包裹在一片金黃之中。

漫步其中,劉琨不知不覺沉醉了,恍惚間又回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洛陽郊外,自己還是那紈絝少年,與一幫沒正經的狐朋狗友恣意的喝酒、打獵,無拘無束,無憂無慮。

北方的春風還有些清冷,隨風飄蕩的長須將劉琨帶回了現實,可惜了一番好景致,也不知洛陽郊外的宅院,現今荒蕪成了哪般模樣。劉琨指著那窩野兔笑著對溫嶠說,“今晚給你母親她們加道菜。”“恩。”溫嶠應了一聲,心不在焉的沒接話茬。

“怎麼?你不想去江東?”劉琨問道。

“姨夫有令,豈敢不從。隻是……”溫嶠回答道,“如今我軍新敗,正是用人之際,此時離開心中甚是不安。”

“你有這份孝心就夠了,”劉琨和藹的說道,“現在我力微勢屈,短時間內怕是難有大的動作。此番派你南下,也是想給你找個好歸宿,你素有識人之明,若是江左君臣不值得輔佐,你再回來也不遲;若是值得輔佐,你當竭心盡力,協助他們早日匡複中原,我還要引頸以盼南來的援軍呢,哈哈哈!”

“謹遵姨夫教誨。”溫嶠恭敬地答道。

“對了,你觀這段氏兄弟如何?”劉琨又問道。

“段匹磾與段文鴦披肝瀝膽,皆是真性情的好漢,段叔軍卻頗有城府,觀其言行,對我們雖無加害之心,卻不乏提防之意,相處起來還需謹慎。”溫嶠答道。

劉琨冷哼了一聲,一枝利箭劃空而出,再看那最肥的兔子已被釘在了地上……

此刻段匹磾兄弟三人也坐在一起,交流著對劉琨二人的印象。

“我看劉琨這個人有膽有謀,誌向遠大,絕不可能居於人下,那個溫嶠也是才思敏捷,能言善辯,是個良才。”段叔軍飲了口茶,接著說道,“隻不過他馬上就要去江東了,暫時不必考慮。但兄長切不可麻痹大意,你看他別屯小城,與我等保持距離,說明對我們還是有戒心,還是小心提防為上策。”

“有什麼好提防的?你是沒看到他那點人馬,老的老,小的小,裝具也是五花八門。給我兩千精騎一個時辰就踏平他了,他要是不蠢就不會有異動。”這是段文鴦在說話。

段匹磾說道,“若無大晉鼎力支持,我鮮卑諸部怎能從匈奴手中奪下那萬裏草原, 沒有大晉就沒有我鮮卑今日之盛,我所想的隻是建功立業,為朝廷剿滅匈奴屠各子,倒是沒想過將劉琨收入麾下。”

段匹磾頓了頓,接著說道,“我與他隻是聯盟關係,我看他為人豁達透亮,與之交談甚是痛快。他隻身前來赴宴,說明對我們還是很信任的,這麼多年來從未聽說過他有過不忠不義之舉,前些日子他出援樂平太守韓據,並非看不出其中凶險,但明知危險依然出援,這點我還是挺敬佩的。想我若待他以誠心,料他必不負我。”

“兄長所言甚是,”段叔軍又說道,“劉琨若能誠心待我等,我們視其如兄弟又何妨?他現在兵敗來投,對我們自然構不成威脅,但他餘威猶存,北方晉人聽聞他在此處,少不了前來投奔的,待他重振雄風之日,對我們是福是禍就未可知了。在這亂世之中,防人之心不可無呀。”

接下來的幾天裏,聯絡諸侯鎮將的工作十分順利,陸陸續續已收到了不少回信,這幾天劉琨和段匹磾之間來往頻繁,熱絡得很。雖然兩人都有些戒備之心,但架不住性情相似又誌趣相同,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一來二去就開始以兄弟相稱了,並結成了兒女親家。

這天段匹磾急招劉琨前來議事,原因是石勒派從弟石虎進攻樂陵郡,兵圍厭次城,厭次守將冀州刺史邵續遣人告急,求兵增援。邵續雖官至冀州刺史,但手裏實際上隻有一個樂陵郡和半個平原郡,兵薄將寡,全靠鮮卑的援助才堅持到今日,如今並冀二州大部淪陷,厭次成為了溫嶠奉表南下的必經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