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英雄誘敵陷重圍 美人破陣救夫君
稀稀拉拉的樹林下麵,不時傳來幾聲哀嚎或呻吟,一群殘兵敗將在樹蔭下一聲不吭的擦拭著衣甲和兵刃,給那些傷員進行搶救或補刀,呼延莫枕著馬鞍躺在地上優哉遊哉的乘涼,迷著眼休息。
數日之內兩場大敗對士氣的打擊是毀滅性的,特別是這次敗給步兵,更是臉上無光。實際上兩次的對手一個是段文鴦、一個是劉遐,傳出去倒也不算丟人,說起來還幸虧呼延莫是員沙場宿將,關鍵時刻處理得當,否則全軍覆沒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時眼看著近千騎兵陷入重圍,猶如一瓢冷水般把呼延莫澆醒了,看到敗局已定,他也隻能振作精神,想辦法減少損失了。
劉遐派出的四百多騎兵朝著呼延莫後陣衝來,呼延莫毫不猶豫地率領後陣發起反擊,一時占了上風,劉遐的騎兵沒沾到便宜,主動脫離接觸,想將敵人往步兵陣方向吸引。呼延莫這回不再貪功上當,一聲令下把兩翼和後陣的騎兵集中在一起,湊了近五百人,並不去衝陣,而是朝著劉遐步兵的側翼猛烈放箭。
此時劉遐步兵正集中精力猛攻包圍圈中的敵人,側後完全交給後陣來掩護,因此背後突然而至的箭雨頓時讓很多人中招,紛紛倒下。原本嚴密的包圍圈竟被生生撕開了一個口子,前前後後三百多騎兵從中奪路而出,包圍圈中剩下的騎兵再也堅持不住,徹底崩潰了。
劉遐也趕緊調整部署,殲滅殘餘敵軍的同時,派部分人列陣回射,呼延莫見狀也隻能帶著不到九百殘兵和滿腔不甘離開了。
此刻呼延莫微眯的眼縫中閃著陣陣寒光,他知道劉遐在邵續軍中的地位,更知道以現在劉遐的兵力,三千騎兵足以全殲,因此他並未跑遠,而是派人去搬援兵了。
劉遐這邊還在打掃戰場,此役傷亡了不到四百人,多是步兵,而敵人損失了六百多騎兵,無疑是大勝。一個年輕將領跟在劉遐身邊,正眉飛色舞的吹噓自己方才的英勇,這是劉遐的妹夫田防,劉遐的騎兵就由他率領,劉遐心不在焉的聽田防吹噓著,麵如沉湖。
溫嶠看著不對勁,湊過來問道,“正長兄,這仗打得漂亮,我軍大勝,究竟何事讓你心事重重啊?”
“我總覺著不對勁,”劉遐說道,“我擺出堂堂之陣,並無破綻,‘劉’字大旗十分醒目,敵軍毫無優勢,想不明白他們為何貿然上前衝陣。”
“估計他們沒料到我們如此勇武吧,哈哈哈!”田防臉上的興奮勁還沒褪下。
溫嶠撫著胡須說道,“此役我軍雖勝,但也是傷亡慘重,要是再遇到這麼一股敵軍,恐怕就凶多吉少了。之前敵人並無優勢都冒險來攻,理當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怕是還有後手。”
劉遐說道,“之前已經打探過,方圓幾百裏都沒有敵軍主力,不過敵人多是騎兵,來去如風,確實不可大意,我剛剛又派人出去打探了。”
劉胤走過來說道,“要不要早點派人向厭次求援?起碼應該把這裏的情況迅速告知邵使君。”
劉遐想了想說道,“敵軍還沒動靜,求援就不必了吧,報告一聲倒是應該。現在距平原還有百裏的路程,今天到不了,為今之計當速速離開此地,找個安全之所過夜,明日一早再視情做決斷。”
於是草草打掃完戰場,劉遐就下令繼續前進了,直到傍晚時分,又趕了十幾裏路,來到一個廢棄的小村莊安頓下來。先前派出的哨騎陸續返回,均未發現敵軍大部隊,隻是發現臨近的清河國境內有千餘郡縣步卒趕來,不過尚在幾十裏開外。
“千餘步卒?大哥!讓我帶著騎兵前去破了他們吧!”田防激動的說道。眾人心中也是不解,千餘郡縣步卒夠幹什麼?來送死嗎?劉遐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又派出更多人更大範圍的打探。
一夜平安,各個方向的哨騎都無異報。可臨近破曉之時,一個哨騎人困馬乏的跑了回來,報告說在安平國境內發現數千敵騎正在趕來,結伴的哨騎為了掩護他都已犧牲,料敵騎距此已不足五十裏了,眾人皆大驚。
劉遐沉下心來,趕緊安排人前去厭次告急,又把溫嶠、劉胤叫到身邊,說道,“此番敵人定是衝著我這‘劉’字大旗和項上人頭而來,嶽父大人托我護送二位至平原,如今軍情緊急,還請二位由騎兵護送著速速離去,有我斷後定然無憂。”
劉胤卻激憤的說道,“我等豈能將正長兄丟下不管!若如此,何顏麵立於天地?”
溫嶠眉頭微蹙,說道,“承胤兄此言差矣,昨日騎兵的表現你也看到了,我等留下隻能讓正長兄憑添顧慮。正長兄送我們走是給我們生路,我等強留下卻是要拖後腿呀!”
劉遐點頭說道,“我正準備固守村莊,這點騎兵確實用不上,我已遣人去厭次求援了,段文鴦軍快,最遲半日即可趕到,我固守到那時當無問題,介時內外夾擊敵軍可破,無需替我擔心。”劉胤這才放下心來,於是劉遐招呼來田防,護送二人向平原城撤去。
眼看著二人跟著騎兵離去,劉遐帶領剩下的不到九百步兵,趕緊部署防禦。不到半個時辰,平靜的大地漸漸開始顫抖,黑壓壓的騎兵如潮水般湧來,小小的村莊被圍在中心,恰如陷入了漩渦之中,一杆“劉”字大旗在村中搖搖晃晃,仿佛隨時就要被這驚濤駭浪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