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長子的苦,沒人比宇文昊體會得更深。
立在當地感慨了一會兒,他低聲對華兒道:“起來吧,你家娘娘就是為了這個傷心?”
華兒從地上爬起來,目光閃爍,一時竟不知該怎麼接這句話,安淩雪方才的吩咐是兩層意思,一層固然是讓宇文昊想起當年自己做庶長子時候的心酸,另一層是要隱晦的讓他明白,安淩雪懷身孕。
因為安淩雪本身沒有懷孕,這忽然有了三個月,怎麼說都不好,不如先讓華兒鋪墊鋪墊,再讓宇文昊自己問出來,可是華兒沒想到宇文昊絲毫不問這個。
宇文昊的反應跟不符,華兒一時有些慌張,隻是皇帝的問話她又不能不答,頓了一頓方道:“是,娘娘自己也是庶出,這裏頭的苦楚最是明白不過的了。”
想了想,隻好裝作說漏了嘴,加了一句,“方才太醫過來,就是說我們娘娘鬱結於心,恐對胎兒不利。”
宇文昊這下子是聽得再明白也沒有了,瞬間就是大喜,“雪兒有了身孕?”
華兒這才張口結舌起來,趕緊接著繼續往下演,急忙再度跪下,“皇上,奴婢該死,娘娘不讓奴婢說的。”
“有了身孕是大好事啊,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宇文昊不再理會華兒,急忙轉身去了內室。
安淩雪正躲在簾子後麵,掀了一條縫兒偷看,見宇文昊過來了,她速度飛快的跑到床邊,接著脫鞋上床,臉朝裏,肩膀一聳一聳的就開始哭。
她常年演慣了的,眼淚說來就來,那股子柔弱勁兒就別提了,如從前一樣成功的激起了宇文昊的同情和保護欲。
“雪兒。”他麵對安淩雪時,那常年陰桀的眼眸難得的劃過一絲柔情,“別哭了,你有了身孕,太傷心對孩子不好。”
安淩雪爆發一樣大哭起來,“我才不要懷孕,我生他下來幹什麼,不過是受苦罷了,要是個女孩子還好一些,男孩子的話,還不知道會擋了誰的道呢!”
她轉身撲到宇文昊懷裏大哭起來。
宇文昊臉色沉下來,“他能擋了誰的道?你不要胡思亂想。”
安淩雪的聲音滯了滯,正在她思考對策的時候,宇文昊又歎息道:“你思慮的也不無道理,眼看著就要選秀了,你的出身,確實差了一點,到時候,隻怕鎮不住那些小姑娘。”
安淩雪是護國公府的庶女,庶女本身就讓人看不起,更何況護國公府也早就已經凋零得不像樣子了,雖然還掛著個三品的世襲頭銜,可是根本在朝中說不上話。
安淩雪撫摸著肚皮,“臣妾原本不想告訴皇上有了身孕的事兒,也免得皇上煩心,可是沒想到華兒那個死丫頭就這麼直通通的說了出來。”
“無論如何,你有了身孕是大好事,朕要好好賞你才是。”宇文昊的高興不是假的,他二十七八歲的人了,卻一個孩子都沒有,當然,之前也是有一個的。
想到榮兒,他臉色又沉了下來,那個孽種,虧他當時還那麼高興!
安淩雪察言觀色,心下又有些惴惴,她隻能看出來宇文昊不高興了,可是到底是因為什麼,她又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