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孩子不值錢,隻要能賣錢,很多人家巴不得呢。
但是宇文晟一向心腸好,就算隻需要一個,他也不想虧待了剩下的幾個,都是窮苦人,能多給一點就是一點了。
奎木更加感同身受,他也是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從小就讓父母給賣了的,好在遇到了好主子,從沒受過什麼罪,這時候就更加恭恭敬敬的道:“是,殿下放心,屬下都省得。”
眾人都退下了,四散裏一片寂靜,宇文晟獨立窗前,眸光幽深靜遠,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溫知新已經跟錦瑟密議完畢,錦瑟重新裹好鬥篷戴上兜帽,在奎木護送下悄悄離開,宇文晟便對溫知新道:“那個名冊,最好能想辦法拿到手。”
溫知新沉吟一番,“按照錦瑟姑娘所言,何府那個小廝倒是個很好的突破口,雖然他告訴宇文景說是名冊丟了,但是依老朽看來,他必然知道些什麼,之所以隱瞞不說,不過是想多拿些籌碼罷了。”
“籌碼?”宇文晟唇邊逸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人人都想要些籌碼,人人都想手裏多拿著些秘密,可是卻不知道,若是死了,要那些秘密又有何用?”
溫知新聽他語氣不好,仿佛意有所指似的,一時便有些沉默下來。
又過了良久,方聽宇文晟道:“讓人去見見那個小廝,想辦法套出名冊的線索。”
溫知新答應著離去,自去籌謀事情,夜已經深了,宇文晟卻了無睡意,他始終靜立窗邊,看著窗外綿綿的雨絲,此時雨已經小了許多,隻是依舊絲絲縷縷淅淅瀝瀝的,下得人心裏膩煩。
安若顏亦不曾睡,她強撐起疲憊綿軟的身軀,伏在窗台上,絲毫不顧傾斜進來的雨絲打濕了她的臉龐,頭發以及衣裳,她也隻是呆呆的看著。
她的眼眸裏,流露出些許迷茫,那是不知前路如何的一種深切的悲痛和迷茫。
宇文昊那句話,你舍不得,如淬了毒一般,不斷的縈繞在她耳邊,即使他現在已經離去,她卻始終忘不了。
是真的……舍不得嗎?
無論怎樣的恨,她都沒想過要毒殺宇文昊,她想的都是怎樣毀卻他的江山,怎樣讓他嚐嚐她遭遇過的事情,怎樣弄死安淩雪,卻從未想過,讓他也去死。
真的……舍不得嗎?
“不!不是!”她對著外麵無盡的黑暗綿細的雨絲喊出這句話,不是舍不得,絕不是。
不弄死宇文昊,是因為宇文昊現在還死不得,北狄虎視眈眈,朝中也不太平,一旦宇文昊死了,而宇文晟又沒有積聚出足夠的力量,這大瀚皇朝轉眼就要亂了,而宇文晟若再想即位,必然要花百倍千倍的力氣。
是了,就是這樣。
她隻顧著自己發泄,渾然不覺方才的大喊已經驚動了宮人,墨香匆忙進來,“主子,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