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他還親自布置了一番,原本就肅穆清雅的南書房顯得更加清爽端方。紫銅香爐裏永遠燃著瑞腦香,這種清香裏略帶微苦的氣息常年在南書房縈繞不去。
安淩雪拎著一個剔紅小食盒走進來的時候,宇文昊正在寫字,見她進來,將上好的澄心紙收在一旁,含笑道:“你有了身子不好生在宮裏歇著,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安淩雪嬌笑,“老是閑著也挺悶的,前兒個那桂花鮮奶皇上進得香,雪兒就又做了些,還有玫瑰桂花糕並紫薯鬆子卷兒,您好歹用一些,也不枉了雪兒一大早起來做這些了。”
她親手捧了桂花鮮奶遞到宇文昊手裏,又遞上一把小銀勺。
對於宇文晟給的藥,她是很放心的,宮裏試毒太監大把,他又不傻,給的藥必然是等閑試不出來的。
之前在華兒麵前,安淩雪說得言之鑿鑿,說是宇文昊再也不能生育了,其實是假的,宇文晟說的清楚,是要下足了三次才能起效的,今兒個是最後一次了。
想到此,安淩雪下意識的撫摸著腹部,心中又有些忐忑。
萬一宇文晟是騙她的怎麼辦?萬一她下完了藥,宇文晟拿不來孩子又怎麼辦?
這個念頭一起,安淩雪就再也遏製不住。
宇文晟為什麼會這樣好心?
雖然他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安若顏,可是他就真的隻是為了安若顏嗎?假如宇文昊真的無法再生育,她手裏抱著個假孩子,那麼主動權,可就全都掌握在宇文晟手裏了。
他給的孩子,他手裏必然會留下人證物證,即便沒有,太醫院裏那一群人總也不都是吃閑飯的,驗個血緣關係還是驗得出來的,到時候,怎麼辦?
自己混淆皇室血脈,賜死個一百八十遍都綽綽有餘了。就算僥幸不死,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皇帝,注定了沒有繼承人,到時候,她還能落下什麼好?
還想當太後?做夢!
安淩雪不傻,安家雖然式微,卻也是傳承百年的世家,她自己又在皇宮裏曆練了這麼多年,之前隻是被子嗣的事衝昏了頭腦,現在既然想通了一點,其他點也就忽然都想通了。
安淩雪冷汗都冒出來了,不再往下多想,一把奪過宇文昊手裏的桂花鮮奶。
“怎麼了?”宇文昊怔了怔。
“剛飛進去一隻蟲子。”安淩雪來不及想更合理的理由,匆忙應付了一句,接著把鮮奶往地上一潑,冷聲吩咐左右內侍,“把地板收拾幹淨,什麼醃臢東西,不要拿到皇上麵前來。”
兩個內侍瞥了宇文昊一眼,見他沒有別的表示,急忙過來拿了濕巾幹布,半跪在地上撅著屁股擦拭。
其實宮裏任何地方打掃都是要避著主子的,比如這間南書房,每日打掃的時辰都是在宇文昊上朝的時候,哪裏能讓主子看見奴才掃地抹桌子的景象呢?
安淩雪瞪了兩個內侍一眼,對宇文昊道:“皇上,咱們且出去逛逛,您老是悶在這間書房裏,仔細悶壞了。”
宇文昊對安淩雪,素來都是比較優容的,心下雖然有些奇怪那碗牛奶的事,卻也沒有多問,當下執了她的手站起來,緩步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