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品階不夠,未得進入仙音樓。”
宮中的規矩你還不清楚?這不是擺明了明知故問,讓我擺清自己的低位,在給我一個下馬威。
沒等趙嵩借題發揮,蘇畫又追問道:“再說,這不是禦花樓嗎?”
趙嵩輕虐一笑,看向蘇畫:“誰告訴你,這叫禦花樓?”
“門外的匾額不都寫著!”
“那寫的是銜花樓,宮中隻有禦花園,沒有禦花樓。”
聽完趙嵩的解釋,蘇畫的臉上一個大寫尷尬。進來的時候也在納悶,怎麼會有禦花樓這麼奇怪的名字,還以為是曾經禦花園的舊址呢。
“得虧你還是讀書人,禦字和銜字都分不清。”趙嵩似乎抓住了蘇畫的小辮子,在旁邊一個勁的譏諷。
沒辦法,誰讓這兩個字在大唐的文字記載中,很多地方都頗為相似。加上匾額上爬滿藤蔓,也是難以分辨,蘇畫先入為主的認為,這裏就是禦花樓。
“宰相訓斥的是,下官受教了。”
趙嵩沒想到蘇畫這麼客氣,跟當初在秋興居咄咄逼人的態度,截然不同。難道是因為趙羨的時候,擔心自己會秋後算賬不成。
他猜得沒錯,蘇畫也是這麼想的。相府結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趙文謙的事情,趙嵩也已經放下了成見。
至於趙羨的事情,沒人知道趙嵩的心裏是怎麼想的。反正文宗跟他說過很多次,就是皇後也多次以書信通知,讓他先別輕舉妄動。蘇畫現在是陛下跟前的紅人,還不能輕易的露出殺機。
秦王凱旋進宮複命,兄弟二人商談戰事。也說起了蘇畫的謀略,當時皇後正在門外候命,也聽到了一些。總而言之,蘇畫目前絕對不能動。
望著趙嵩低頭不語,蘇畫不禁開口提醒:“宰相若無其他訓斥,下官就先行告退。”
趙嵩擺了擺手,蘇畫舒了口氣,抬腳就走。
望著少年的背影,趙嵩的眼神一絲欣賞。又或許是在蘇畫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
趙嵩喊住了蘇畫:“且慢!”
少年身形一頓,嘀咕了一句:老家夥,又想搞什麼幺蛾子。
但是還是扭過身來,麵帶微笑問了一句:“宰相還有事嗎?”
“無事,隻是寡酒難飲。來不早,不如來得巧,過來陪老夫喝幾杯。”
言罷,趙嵩讓開座位。
又把酒杯推了過去,斟滿了一杯酒。又從旁邊的膳盒拿出一副碗筷,自己走到了主座的位置上。
蘇畫心想:這該不是會鴻門宴吧?
他要在酒中下毒,然後以報兄弟之仇?
趙嵩察覺蘇畫愣住原地,也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酒中無毒,老夫若想殺你,豈會用這下三濫的手段。”
他還當著蘇畫的麵,喝下了一口酒,來證明自己沒有下毒。
長者邀,不可推。
再說了,自己是來見陛下的,若是在這時候出了什麼意外,趙嵩也別有好果子吃。又或者自己心懷愧疚,至於愧疚從何而來,隻能說潛藏在蘇畫骨子裏的東西。
哪怕在日後,蘇畫已經背負了數千條人命,他對於死在自己刀下的亡魂,也始終帶有一絲愧疚之意。
就這樣,蘇畫鬼使神差的,就坐到了趙嵩的對麵。
曾經鬥得死去活來,都想把對方置之死地的二人。竟然對麵而坐,平心靜氣的互相敬酒。
趙嵩位高權重,卻是明白事理之人。
他永遠隻想屈居第二,從不想當什麼第一。這也是他多年勾結黨羽,殘害忠良的時候,文宗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原因。說是殘害忠良,可是其中的彎彎繞繞,都是趙羨在著手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