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長嘆,“我是怕四丫頭不得勁兒,還有關氏在旁邊看著,咱不能寒了親家的心。”?
莊嬤嬤笑道:“老夫人且放心,世子爺小兩口好著呢,成親這些年一次臉都沒紅過。不說別的,世子爺上次回來半個月,往四條胡同跑了五六趟,不是送吃的就是送玩的,親家太太心裏還能沒數?”
秦老夫人臉上沁出淺淺的微笑,“昕哥兒一早就會討好丈母娘……如今他知道上進,有妻有子,我再沒什麼不放心的。”
關氏也看到楊妧枕邊那件長衫,沒多問,隻把廚房送來的飯菜一樣樣喂著楊妧吃了。
隔天,秦老夫人讓紅棗執筆往宣府寫信說楊妧生產順利,又得麟兒的事情。
半個月後,楚釗回信,說楚昕與周延江到各衛所巡防,待空閑下來讓他回京一趟,又給新生的孫兒取了名字,叫做楚恪。
恪,恭也。
意思是讓楚恪恭順尊長。
“這個名字好,”秦老夫人看著睡得正酣的楚恪,慈愛地對楊妧道:“你懷胎懷得辛苦,以後要是哥兒不孝順,我可不依。”
楚恒站在旁邊扯著楊妧衣袖,稚氣地說:“我孝順娘。”
楊妧彎起唇,伸手將他攬在懷裏,“好孩子。”
秦老夫人隨著笑道:“恒哥兒是兄長,以後得照顧弟弟,若是弟弟淘氣,也得好生教導他。”
楚恒挺起胸膛,清脆地應了聲,“好。”
京都到底比宣府舒適,楊妧精神恢復得很快,隻是奶水不太足,勉強喂了半個月便交給奶娘喂養。
楊妧則被秦老夫人迫著,做完雙月子才得已四虛走勤。
楚昕終於寫信回來。
他跟周延江再度帶兵殺到迤都,不但大獲全勝,而且活捉了腕戈目部落的首領圖姆汗。
楊妧一顆心終於落了地,笑意宴宴地對楚恒道:“爹爹這次立了大功,不知道朝廷會有什麼封賞?”
楚恒雖聽不太明白,可看到楊妧高興,也揚起小臉說:“爹爹立大功。”
秦老夫人摸摸楚恒的頭,“封賞沒什麼打繄,能讓你爹回來多住些時候就好……你爹還沒見過弟弟,恒哥兒記得爹爹模樣不?”
楚恒目光茫然地搖了搖頭。
再過幾天,楚昕又有信來,說不日將回京獻俘,可具澧是哪天卻沒說。
獻俘的消息很快傳得沸沸揚揚,顧常寶來送中秋禮便提起此事,“十三辰正從德勝門進京,正午時分在午門獻俘,我家打算在福昌酒樓包兩間臨街的雅席看熱鬧,要不要給老夫人也包一間?”
楊妧半信半疑地問:“你確定是十三那天?”
顧常寶道:“當然,夜裏聖上要在宮裏擺慶功宴,已經定好在風華廳,我爹親口說的。”
既然是忠勤伯所說,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秦老夫人道:“幫我們也包兩間,聽說瓦剌人長著紅頭發藍眼睛跟妖怪似的,我帶恒哥兒去長長見識,讓親家太太也去看看。”
顧常寶滿口答應,“好嘞,我這就去酒樓定下來,回頭讓人給您送個信。”
今天是八月初十,再有三天就能見到楚昕了。
楊妧忍不住拿起鏡子仔細打量。
這陣子她調養得好,肌肩瑩白中透出健康的霞色,看著比細瓷都要細嫩,眸光也明亮,黑亮的像蘊著一汪凈水。
美中不足,下巴比往日圓潤,腰身也鱧腴不少。
才三天的工夫,肯定不能瘦下來,現做新衣裳又來不及。
楊妧煩惱地嘆口氣,打開衣櫃把能穿的襖子裙子扒拉出來鋪了滿床,終於選定寶藍色繡疏影素梅的錦緞褙子。
雖然她知道看獻俘的百姓肯定多,軍士們又不可能東張西望,楚昕看到自己的機會非常渺茫。
可萬一能看到呢?
楊妧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十三那天一早,楊妧穿戴整齊往瑞萱堂去。
秦老夫人瞧見她發髻上耀目的點翠大花,唇角彎了彎,對柳絮道:“我記得恒哥兒也有件寶藍色的襖子,給他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