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覺得不大舒服。不是胃,而是自己的左手。我的左手有些發麻。從自己的感覺來看這應該是神經性的。難道我的頸椎出了問題?

“怎麼樣?”範其然忽然推門而入。

我明白他指的是昨天晚上自己與皮雲龍交談的事情,急忙回答道:“沒談什麼。我就是希望他多考慮一下醫院的壓力和利益。”

他從鼻孔裏麵“哼”了一聲道:“你這是與虎謀皮。商人的本質就是追求最大的利潤,要他讓利於我們這完全是你單方麵美好的願望而已。”

“那您說怎麼辦?”我問道。

“什麼怎麼辦?我們提出我們的條件然後備案。萬一有人非要那麼做的話今後我們也可以說得清楚。”他回答。

看來我的分析沒有錯。但是我沒有想到他的思維竟然如此的縝密,現在就已經考慮到了今後的退路。

忽然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在那個溫泉浴池的事情,我頓時感覺到背上已經是汗津津的了。

“怎麼啦?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他問我。

我一驚,急忙道:“我感覺自己的手有些發麻。”

“哦?什麼地方發麻?”他問。

“我的小指和無名指。”我回答,“難道是頸椎骨質增生?我這年齡好像不應該啊?您是搞外科的,幫我看看?”

“或許是勞累所致吧。去照個片了再說。”他回答,“不過你這年齡確實不應該出現這個問題的。嗬嗬!你也可以先去看一下中醫。”

我點頭道:“小問題。沒什麼的。”

他朝我辦公室門口走去,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忽然轉過了身來:“小淩啊,你在與九陽藥業接觸的時候可一定要注意啊。我告訴你一個原則:什麼都可以沾,但是錢這東西可是萬萬沾不得的。”

我心想:錢和色不是連在一起的嗎?但是我不敢問。

“您放心好啦,我會注意的。”我笑著回答道。我決定不再去想那套房子的事情了。

“那就好。”他離開了。

我的心裏對他充滿著感激,因為他對我說這些話的目的是為了提醒我、保護我。

去照了一張頸部的X光片,結論卻是一切正常。我想了想,即刻去到中醫科。

在我們這樣的大型醫院裏麵,中醫科顯得有些突兀,它似乎與西醫格格不入而又有許多人信相信它。

找到了中醫科的主任,他是我們醫院最好的中醫,不過他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齡了。

“小淩今天怎麼有空到我們這裏來啊?”老主任微笑著問我道。

我說:“最近我的手有些發麻,但是照片的結果卻又沒有發現什麼問題,所以我想請您幫我看看。”

他點了點頭,然後道:“把你的那隻發麻的手給我吧。”

我伸出手去。他開始給我把脈。

“沒多大問題。”老主任閉目把了一會兒脈後睜開眼睛對我說。

我很疑惑:“可是我的手指怎麼會感覺到發麻呢?”

他看著我笑了笑,道:“小淩啊,我說幾句話你可千萬別多心啊。”

我忽然感覺心裏開始緊了起來:難道我患上了什麼大病不成?

在人群中有一種病叫“疑病症”,也就是老是懷疑自己患上了某種疾病。其實人們並不知道,作為醫生,我們當中出現這種情況的比例遠遠高於其他職業的人群。因為我們太懂了。

老主任似乎看出了我的緊張,急忙安慰我道:“別緊張,我沒有說你有什麼病。我是想告訴你關於頸椎疾病的非病理性因素。”

他使用的這個名稱很新鮮,讓我很是詫異:“非病理因素?”

他點頭道:“是的。在現代社會,很多人都出現了與你相同的情況,但是經過檢查卻並沒有發現什麼實質性的問題。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我搖頭。

他笑了笑,說道:“現在的人太喜歡低頭了。看見當官的、有錢的的人總是抬不起自己的頭來,奴顏習氣越來越重;現在的人太喜歡隻看眼前了。上班的時候就坐在電腦的前麵,做事的時候隻看是不是對自己有利;現在的人太喜歡彎腰了。阿諛奉承、拍盡馬屁;還有就是現在的人太喜歡點頭了。他們從來對自己的上級不敢說一個‘不’字。所以長期以往,就會出現與頸椎骨質增生類似的情況。嗬嗬!小淩啊,你可別誤會我的話啊,我可並不是針對你在講這些話的啊。”

我開始聽他講的時候心裏很不舒服,感覺他完全就是很有針對性的在諷刺我,但是在聽完了他的話之後,我忽然覺得他的話似乎大有深意,急忙就真誠地問道:“老師,出現這樣的情況應該如何治療呢?”

他回答:“抬頭、挺胸、望遠!”

我大為震撼。

“抬頭、挺胸、望遠!”老主任的話在我的大腦裏麵回響了許久,回到辦公室之後,我的心裏還依然久久不能平靜。

可是,就如同老院長曾經對我教誨一樣,這位中醫科的老主任的話在當時雖然給予了我極大的震動,但是我隨即卻認為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能夠做得到。我把這個原因歸結於這個社會的現狀和自己這個職務的無奈,甚至還在心裏隱隱認為他們太過保守和迂腐。

於是我依然放蕩不羈。

雲霓現在經常與我出入於各大酒店,我甚至已經很少在自己的家裏住宿,我害怕小月忽然有一天回來的時候碰上。

趙倩的事情已經辦好。楊校長將MBA入學考試題目的大部分拿給了我,我找人做好了答案然後交給了趙倩。

我堅持地不再去與她發生那樣的關係,我害怕再次傷害了她。但是我發現她在我麵前的時候似乎比以前更加地少言寡語了。這讓我大為擔心。

上學了就好了。我心裏想道。

黃主任的事情一直沒有消息。但是有一天顏曉卻給我打來了電話。

“你們那個黃主任來找過我。”她告訴我說。

“什麼事情?”我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地問。

“沒什麼。”她卻忽然不說話了。

我心癢難搔,但是卻不能去問她。

“什麼時候來看看我兒子啊。他現在長得可好了。虎頭虎腦的。”她在電話裏麵笑。

“好啊。我有空了就來吧。”我回答。

明天將開院長辦公會,專題討論我們醫院與九陽藥業合作的那件事情。我將列席參加。我不知道明天的那個會將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下午的時候我卻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淩助理,晚上有空嗎?我想和你一起吃頓飯。”電話是孫苗苗打來的。

我急忙拒絕:“晚上我已經有安排了呢。以後再說吧。”

“您別先拒絕我啊?我不會和你談我們公司和你們醫院的那件事情的。”她說。

“哦?那你有什麼事情?”我被她的話勾起了興趣,腦海裏麵頓時浮現起了那天晚上她在浴池邊上時候亭亭玉立的模樣。

“我有私事想求您幫忙。這個忙隻有您能夠幫我。”她說。

難道她患上了什麼婦科疾病?我心裏想道。

我想了想:“好吧。什麼時間、什麼地方?”

電話裏麵的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怎麼搞得像特務接頭似的?”

我也覺得自己剛才那句話有些可笑,我明白是自己對她太過警惕了,以至於自己過於地慎重。

她即刻將時間和地址告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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