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自己很難。了解自己就更難了。

但是現在我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首先我很矛盾。現在的我時時都處於矛盾之中:我想要去報複但是卻又有著退卻的想法;其次我很懦弱。我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勇敢的人,我總是在害怕矛盾、回避矛盾;再次……我是一個很講麵子的人,我把自己的麵子看得近乎於自己生命同等的重要。不過,我將自己的講麵子解釋為尊嚴。

大學的時候,有一次我與高年級的一位同學發生了衝突,我看見對方比自己孔武有力於是就退縮了。雖然對方使用各種辱罵性的語言來挑釁我,但是我仍然在退縮。直到我看見一個熟人正用一種可憐的目光在看著我的時候,我才終於爆發了。我朝那個人衝了上去,然後就是一陣不要命的搏鬥。結果那人傷痕累累地逃離了。

我的勇氣來自於自己的尊嚴,而我的尊嚴卻產生於別人的目光。

現在的我就很矛盾。但是我的行動已經開始,我發現自己已經不能自己。我的內心有些惶恐,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的報複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結果。

我發現,人生中的很多事情就像從高處往低處流動的水一樣,並不是隨時都可以有辦法止住它繼續向前流淌的。它的慣性往往會讓人聽之任之。

我給趙倩打了一個電話。

“海亮哥。”她的聲音很歡快。這讓我有些酸酸的感覺,因為隻有愛情幸福的女人才會像這樣從內心發出歡快的聲音。我明顯地感覺到了她的歡快不全是因為我。

我猶豫了,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還是不應該去找她。

“最近還好吧?”我問道。

“嗯。”她回答,我感覺她的聲音很甜,一種幸福的甜。

“你覺得你現在的男朋友怎麼樣?”我問道,心存僥幸。

她的回答讓我很失望:“他很不錯。他很關心我。”

我心裏的鬱悶開始升騰起來。我有些痛恨現在的自己,因為我放棄了一件最美好的東西。

我曾經還勸導過別人:如果找不到一個自己愛的人,那就去找一個愛自己的人吧。可是,如今的我卻兩眼一片茫然。

本來想直接掛斷電話的,但是我還是柔聲地對她說了一句:“那就好。我隻是隨便問問。”

回家。我現在真的很想回家。我發現自己的心靈仍然很脆弱。現在的我感覺是那麼的無助,我非常想念自己的父母,想念那個溫暖的家。我想回到兒時,想回到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中去。

“我要回老家去一趟。順便去與老家的醫院溝通一下。”我打電話對範其然說。

“那怎麼行呢?馬上要和那些醫院簽約了。這件事情完成後再回去吧。到時候我給你半個月假。”他沒有同意。

我明白自己現在提這樣的要求確實是太奢侈了,隻好放棄。

其實工作上的事情很好辦,因為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況且還有幾個配合我的人,大量事務性的工作都是他們在做。不過範其然不讓我離開也有他的道理,現在他已經非常的依賴我了。

最近幾天,皮雲龍老是打電話來說要聚聚,但是都被我退卻了,因為我沒有那個心情,因為我想回家。

今天我倒很想和他見見麵了,我發現自己孤寂得厲害。

寂寞讓我顧不得麵子了。我主動去給皮雲龍打電話:“今天晚上有空嗎?”

“今天晚上我有點兒事情呢。明天怎麼樣?”他回答。

“明天我也有事情。嗬嗬!”我隻能這樣去挽回自己的麵子。

“那我們改天約吧。”他歉意地道,“不過我確實想和你好好聊聊呢。上次我們談的事情我想和你先溝通一下。”

“改天再說吧。”我說,“你上次談的份額問題我也想和你探討一下。”

“那件事情好說。”他笑道。

“但是範院長的那件事情你並沒有辦好啊?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先去和他溝通了再說。”我向他建議道。

“那件事情怪不得我啊?誰知道中途會出那樣的事情?”他歎息著說。

“你雖然說的很有道理和理由,但是我覺得結果比過程更重要。”我笑道,“你覺得是不是這樣啊?”

“這件事情他自己明白的。我已經和他交流過了。”他說。

我頓時無語,同時也覺得自己很可笑。

“淩大哥,你不要生氣啊。我可不是有意在隱瞞那件事情。其實我也知道你也在中間做了不少的工作,說到底我們的目的都是一致的。他上去了對我們都有好處。不過這件事情確實很複雜,可能你知道的情況並不是很多。現在很多人都在背後告他呢。”他意識到了我的不快。

我大吃一驚:“怎麼會?我們醫院的人都很支持他的。”

“那隻是一種表麵的現象。一個人在被提拔前總是會有一些雜音的,本來這樣的情況很正常,因為別人也有進步的要求嘛。還有就是嫉妒。不過範院長這次遇到的麻煩可不一般啊。”皮雲龍在說,我發現他的話讓我感到很陌生。他的語氣不像一個年輕人,更像鍾野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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