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應她的,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張曼無力的拍打著床板,嘶吼道,“你起來啊!起來啊!你怎麼拋下我一個人走了!”
林決走上前把她按住,聲音也有些哽咽,“別動了,讓她……走的安靜點吧。”
“沒死,然然沒死!”張曼抓緊了林決的雙手,用力搖晃了幾下,緊接著便想去掀那張白布,“她怎麼可能死了?”
醫生及時按住了張曼的手,搖了搖頭,“死者……因為是摔下樓的,所以臉部可能比較……”
醫生沒把話說全,隻是沉默。
張曼想去掀白布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哭聲越來越低,在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
張曼手緊緊抓著那塊布,撲上去抱住了顧然,“都是我的錯,要是我強行要求陪著你去見葉婉如,就不會出現這種事情了。”
護士尷尬的把張曼扶開,摸了摸鼻尖,“請您不要那麼激動。”
一直立在一旁看著的冷梟終於開口了,“我想看看她。”
林決往冷梟麵前一站,擋住了他的視線,“不管她今天是不是活著,她都不會想看見你的。”
冷梟目光卻一直黏在那塊布上,“你讓開。”
林決不挪步子,冷梟便強行把他推開了。
冷梟望著那具被白布遮住的屍體,心裏湧上一陣莫名的痛苦,他顫抖著手想要掀開布子,卻又在快要觸碰到的時候,無力的把手垂下。
冷梟從旁邊的地方伸了一隻手進去,握住了顧然的右手。
那雙手他無比熟悉,這是手能畫出漂亮的設計稿,也能給他煮過羹湯捏過肩。
可現在,卻如同冰塊一般,沒有一點溫度。
張曼哽咽著閉上雙眼,不敢再看,“死者為大,你鬆手吧。”
冷梟再度握緊了那雙手,一時間居然連該用多大的力度都不知道,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第一次牽小姑娘手的青澀男孩。
冷梟在那隻手的掌心搓了搓,似乎希望這樣能帶給這具屍體一點熱度,“我隻想陪陪她。”
林決試圖甩開冷梟拉著顧然的那隻手,“活的時候不陪,死了說這種話有什麼意思?”
冷梟沉默了半響,握著顧然的手微微用力,“是我對不起她。”
顧然的身影單薄又瘦弱,被一塊簡陋的白布蓋住,就像一個紙片人。
冷梟緩慢的沿著邊緣勾勒出顧然的身形,隔著布料他似乎都能感覺到顧然每一處的模樣。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冷梟腦海裏早就把她的樣子刻進了心裏。
張曼用力試圖把冷梟的手抽出來,卻紋絲不動,“鬆開吧,沒意義的。”
不知道是張曼那一句話觸動了冷梟,他極為緩慢的鬆開了握著顧然的那隻手,眼睜睜看著護士把她推走。
冷梟隻覺得那隻手,像是一把握不住的沙,無論自己怎麼樣把它攥緊,都一點點的從指縫漏出去。
林決安慰似的拍了拍張曼的肩膀,陪著她一起走了。
空蕩蕩的走廊上隻剩下冷梟一個人,偶爾還有幾陣穿堂風掠過,身影寂寥落寞。冷梟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走了。
開車的時候他在想,明明上午還是活蹦亂跳的一個人,怎麼就成了躺在停屍間的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