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邪孩兒(1 / 2)

死靜的夜,漆黑的山洞裏,僅能聽到一道道急促的腳步聲,這個腳步聲是我發出的,我渾身的血仿佛都湧集上了腦殼,渾身繃緊的拚命奔跑著!

伸手不見五指的幽閉通道裏,我呼哧呼哧的喘著大氣,額頭上豆大汗珠子不停的往下掉落,但我卻來不及擦拭,任憑心髒“砰砰”狂跳著,仍舊沒命的向前狂奔,我內心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四周越來越陰寒刺骨的氣息,讓我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逐漸的,我帶著一聲聲嗚咽,極快的扭頭向後麵看了一眼,後麵仿佛有一絲絲光亮,閃閃爍爍,裏麵還有個人影,頭上長著兩隻角的詭異人影,他似乎一直在追我!

我喉嚨口一頓,幹澀的換了一口氣,扭頭再次加快速度,但我總覺得那個人影在不斷的靠近我,無論我跑得有多快,他總是和我保持著越來越小的距離。

這條路,我似乎走了無數回,每一次都是這裏,每一次!我狠狠的咬著牙,試圖想象著身後根本沒有什麼在追趕我,沒有鬼!沒有鬼!

一股冰涼的氣息,突然襲到我的後背上,我猛地扭回頭,一雙銅鈴般的血紅眼珠子,直勾勾的逼近我的跟前,我下意識的大叫一聲:“啊!”

霍地睜開雙眼,我一尥蹶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轉而扭頭向房間的四周急急的掃視了一眼,隻見冷薄的月光,透過破舊的窗戶縫隙,照射在地麵上,空空蕩蕩的房間內,除了我,根本沒有第二個人!

還是那個噩夢。

我回過神,用力的吸了一口涼氣,渾身抖了抖,急忙把被褥往上拉了拉,將自己包裹得更加嚴實一些,然後再用力壓下一口氣,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剛才那個噩夢,我從八歲開始做,一直到今天,整整做了八年,似乎永遠沒有結束的時候。

夢裏那個鬼,就是小時候常聽老人們講起的老猴精,直到有一次村裏有個耍猴的江湖藝人出現,我才知道猴子的腦袋上原來沒有角,可夢裏出現的老猴精明明長著兩隻角……

我叫方侯,方這個姓,是我父親的姓,侯這個名,其實並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叫什麼,隻是聽人說,民國初期,當時各地鬧旱災,田地種不成,很多人都跑進了大山之中尋活計,而我父母則是帶著剛出生的我來到了這牛頭窪。

牛頭窪是山東夏邱以東三十裏的一個窮山溝子,這一帶有很多山,交通不便,一般能夠進來的人,都不想離開這裏,而離開了這裏的人,又都不想回來,不想離開的人,是因為這裏從來沒有鬧過旱災,盡管窮,但山裏麵不缺水,隻要肯賣力氣,開墾個幾分農田,還是能夠養活一家幾口的。

不想回來的人則是因為這裏除了能夠解決活計之外,什麼也不可能實現,錢在這裏是奢侈的,隻有少數的村民口袋裏才會裝著錢,可以說生活在這裏的人,是靠天吃飯的。

我父親姓方,據說是個土郎中,和母親帶著我來到這裏後,經常會給附近的村民們看看病維持個生計,但在我八歲那年,我父母雙雙死在了村北一個黑窯內。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當時我和他們在一起,等我醒來,是村裏的張爺爺把我抱出來的,我後來一直叫他張爺,張爺說那處黑窯塌了,我父母是被砸死在裏麵的,而我幸運的躲過了一劫,至於為什麼我們一家三口會出現在黑窯內,我不知道,也想不起來,每次隻要我用力的去回想,頭就會鑽心的痛!

八歲那年,是民國二十二年農曆七月十七日的晚上,張爺救回我的命後,便一直把我寄養在身邊,他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蒸幾個白麵饅頭,帶著我去黑窯跟前上柱香,然後讓我磕三個頭。

村裏人都叫我猴子,猴子是我的小名,農村有句俗話,叫賴名好養活,一般有個小名,就不會稱呼大名,那年我父母意外去世後,我的真名也就沒有人知道,隻知道我姓方,小名叫猴子,但方猴聽起來跟鬧著玩似的,張爺一跺腳,把猴子的猴,改成了侯,我的名字,也就成了這樣。

沒想到父母的死,會成為我永遠的噩夢,我不知道那晚在黑窯裏麵發生了什麼,好像那段記憶成為了永久的空白,隻是知道我每個月到了十七日的晚上,都會做同樣一個噩夢。

夢裏是在一個黑窯洞裏,一個人形的東西在追趕我,我拚命的跑拚命的跑,可他還是能夠追上我,漸漸的,村裏人傳說我身上帶著邪氣,為什麼兩個大人都死在裏麵了,而我卻活了下來,還有的人說我是個不詳的孩子,父母是被我克死的!

要說那個黑窯洞,在這一帶很普遍,據說當初國政混亂,各地軍閥並起,老百姓的日子可算是苦透了,很多人都在山裏挖了避難用的山洞,有的深埋在地下,有的如同蚯蚓一般七彎八拐,後來局勢稍定,很多山洞被改造成了磚窯洞,用來燒製磚頭瓦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