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份高貴,牢裏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備了桌椅茶點,又將那些不相幹的人都遣了下去,倒也是個能說話的環境。
秦雲崖拂袍落坐,盯著他看了片刻:“為何要見我們?”
“小叔公,我……”秦雨澤緩步走到他身邊,垂眸沉默,良久才道:“有愧於你的教誨。”
其實兩人相差也不過幾歲,性子卻是截然不同的,從小秦雲崖內斂穩重,秦雨澤開朗浮燥,一起在學堂時沒少挨先生揍,每當先生揍他的時候,總是說:“你能不能向你小叔公學學?你看他多好……”
秦雨澤不服,憑什麼長他幾歲就要叫他小叔公啊,於是回:“誰小叔公,我還是他小叔公呢!不就會讀書嘛,往後成一個書呆子……”
其實主要還是不平衡,覺得先生每每打他便要提秦雲崖,顯得他很沒麵子。
於是,先生就揍得更狠了,管他是皇子皇孫。
後來年歲長了些,他也就淡定許多,認慫了,因為有一回他又說自己是秦雲崖小叔公的時候,秦雲崖兩個大跨步,膝蓋一頂左一下右一下,打得他鼻青臉腫的,這才真真正正算服了這個小叔公。
再後來,秦雲崖被送走,等回來時兩人都已長大,秦雲崖聲名赫赫,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衝上前來揍他的人了,他眼裏盛著冷漠,看著身在其中,其實對世事皆是無所謂。
……
“我挺懷念那個時候的……那時候什麼都好。”秦雨澤坐著,說起往事,目光煥散,過往的一幕幕皆在眼前浮現。
那個時候多好啊,沒有利益驅使,不懂何為權勢,也不會處心積慮地想要更上一層樓。
他說這些的時候,秦雲崖沉默著不知在想些什麼,未了,他打斷秦雨澤:“你想說什麼?”
所有懷念都不過是他打的親情牌,隻是為了接下來好談判,他怎會看不懂呢?
秦雨澤話頭一收,怔怔地看著秦雲崖,忽地就笑了:“你多好,名聲、權利、美人、孩子,你想要的都有,不像我,如今怕也活不了多少天了。”
“你若再打機峰,便沒有談下去的必要。”秦雲崖抬眸,冷冷開口。
果然寡淡冷漠如北江王啊,縱然從前他們有多好,自他將他關進來的那一刻,早就煙消雲散了。
“好,不扯這些沒用的。我有一個要求,我所做之事不為外人道。”秦雨澤說到這裏,身子輕輕抖了一下:“權當我是犯了其他不得饒恕的錯吧。”
其實他身在牢中並不知道,秦雲崖和秦毅寒早就替他隨便擬了個罪搪塞過去了。
秦雲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問:“怕遺臭萬年?”
做的時候,也沒見他怕啊。
其實他大可以有所做為,成為與北江王比肩的平濯王,或者,可以當個閑散王爺一輩子也是富貴如雲,可惜這兩條路他都不選,選了一條滿是荊棘難以前行的路。
“倒也不是,不想死得太難看罷了。”秦雨澤扯了下嘴角,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對了,你是……早就懷疑我了?”
“不是。”秦雲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