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月卸掉另一條腿的勁道就要往水裏跳,肩膀堪堪覺得刺痛手臂就被人拽著提了起來,嗷嗚一聲水怪嚎叫著砸進水裏濺起的水浪撲得岸邊的兩人全身濕透,救人的人沒有遲疑,鬆開蓉月的手就迅速繞過閣樓,沒有時間去想為什麼兩月前見過的貴公子會在柳府,而且明顯一副身手很好的樣子,蓉月急忙跟上。後麵一顆樹上吊了一根絲線,那人咻地一下滑了過去,蓉月看看自己還在流血的雙手,伸手扯下一條袖子搭在絲線上滑了過去,剛到對岸,那人就手上用勁拽掉絲線收進懷裏搭著院牆翻了出去,蓉月緊緊跟著直到進了一座院子。
展奕守在門口見著跟進來的蓉月多少有些吃驚卻知道不該多問,他回身關上院門。柳長白在房間門口對展奕交代道:“去準備一套衣服給她。”然後回了自己臥房換衣服,自始至終沒有多看蓉月一眼。
展奕愣了一下趕緊應下,想來想去也隻有自己還有一身幹淨的衣衫了,他迅速跑回房間拿出自己的衣服遞給蓉月,“姑娘,你去那邊的廂房換,我給您看著。”
蓉月拿著衣服點點頭去換衣服。
風道春拎著一壺熱水從小廚房出來正好看見展奕在院子裏轉啊轉的,他上去就是一腳,“蹭癢呢,地都被你踩個坑。”
展奕皺皺眉,他想說剛剛那個女子就是那天劫走公子的女飛賊,不過看剛才的情形,公子似乎並不生氣,所以他糾結著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隻有重重歎口氣,引得風道春直瞪眼。
吱扭一聲,廂房的門打開了,蓉月穿著展奕的衣服站在門口,冬天的衣袍顯得寬大厚重很不合體,不過那一張臉是真的好看,風道春覺得傳說中的仙娥也就長這樣了,展奕這才發現自己那身灰撲撲的衣袍實在太醜了。
蓉月進了上房在桌邊坐下,風道春趕緊給她倒了一杯茶,握著溫熱的茶杯,蓉月的精神才算緩過來,她說了一聲謝謝,風道春連連說著沒事沒事,心裏在想,人美就是聲音都好聽。
柳長白換了一身白色的錦袍出來,一邊整理衣帶一邊直吸冷氣,展奕一看柳長白的臉色趕緊把角落的炭盆端了過來,直到挨著炭火喝了兩杯熱水柳長白才開口:“展奕去廚房就說晚飯讓他們送過來,風道春去看著院門,有人問就說我受不得冷不願出門,別的不要多說。”
展奕跟著風道春出去又關上房門,蓉月繃著的神經稍稍鬆下來,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麼在這裏,柳長白倒是皺眉看著她,眼神裏又是滿滿的責怪,見鬼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還有,你在閣樓裏看見什麼了?”
“你又為什麼在這裏?你是柳潄明的什麼人?”蓉月戒備地看著他。
柳長白一聽她語氣不善,索性攏著手靠在椅背上看蓉月,她跟兩個月前相比瘦了些,頭發淩亂有幾縷甚至窩進了脖子裏,臉色有些發青嘴唇發白,想來凍得不輕,穿著展奕寬大笨重的衣袍稱得她整個人小小的,就像包進一堆衣物裏麵的一隻貓,藏著爪子滿臉戒備。雖然她闖進閣樓擾亂了他的計劃,可是這樣一副明明受傷還要假裝強硬的模樣讓柳長白不忍起來,他起身從屋子裏拿出來一瓶藥放在桌上,“去擦一下傷口。”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柳潄明的什麼人?”蓉月冷著臉看柳長白。
“我叫柳長白,是柳潄明的叔伯兄弟。”柳長白看著蓉月,從那雙戒備的眼睛裏看見了仇恨,然後咻地一聲,他趕緊側身伸手捏著了一枚亮閃閃的飛鏢,在蓉月下一隻鏢沒出手前他已經衝到了蓉月麵前捏住了她的手然後慢慢地抽出了她手掌裏的另一支鏢,“你動手之前是不是該問問清楚?”柳長白的語氣裏帶了一絲怒氣。
蓉月掙了一下手沒有掙開,她抬腳去踢柳長白的腿反被柳長白從椅子上帶起來抵在了牆上,後背磕破的傷口碰到牆壁刺痛鑽心,溫熱的血漸漸染濕中衣,蓉月皺著眉頭倔強地看著柳長白。
她倔強的眼睛裏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讓柳長白看得一陣心軟,他往後退一步捏著蓉月的手,“我放開,你要好好聽我說。”蓉月沒說話,柳長白慢慢放開蓉月的雙手退到了炭火邊,“你跟柳潄明有什麼仇我不清楚,不過肯定與我無關。”
蓉月抿著嘴沒說話,那一場如火燒雲般的晚霞帶來的溫柔此時被一個柳姓擊得粉碎,蓉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她扭頭開門走了。
“你…”柳長白追到門外,隻看見她的背影消失在房梁上,一種失落埋進了心裏。
展奕站在院子裏問:“公子,怎麼了?”柳長白歎口氣回身進了屋子。
風道春隔著門問:“公子,要不要我去追?”
“不用了。”柳長白坐在椅子裏,炭盆裏的火閃著透明的紅光,照得他的臉晦暗不明,經過蓉月這麼一鬧,閣樓裏麵肯定起了變化,他需要查清楚那裏麵有什麼,還要搞清楚她的身份,還有豫南王那場鬧劇似的造反目的為何,他一個人分身乏術,是時候讓那邊的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