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候府後院的大火直到燃盡了整片竹林才漸漸熄滅，柳潄明就站在花園門口等著火光完全滅下才踏著還有熱氣的灰燼走去閣樓，湖麵的浮橋已經斷掉，那頭掉落了水裏，柳成識相地跑去搬來木梯木板重新搭了一座橋然後守在花園門口，柳潄明踩著木板走進閣樓，閣樓的門窗到處留有木刺和破洞，他小心地推開門，迎麵地上躺著一具已成篩子的屍體，他站在屍體旁邊陰沉著臉，屋內一片狼藉，那扇巨大的屏風已經變成了地上的一堆木條，上樓的樓梯板也已經被掀翻在地，可見來的是一個高手。
他遲疑著抬步踩上木梯邊緣，抓著邊緣爬了上去，二樓倒是一切如舊，懸掛的白色布幡一重一重擋住視線，他站在門口不敢再進一步，一聲悠遠的歎息炸在耳邊，柳潄明趕緊雙膝跪倒，“老祖宗，您沒事吧？”
“沒事，不過猴子死了。”沙啞帶著滄桑的老者聲音響起，一句簡單的陳述，柳潄明卻看見了這句話後的驚濤駭浪，歎息聲再次響起一聲接一聲震得柳潄明捂著耳朵口鼻出血，嗡嗡嗡，耳鳴聲鬧得他頭痛欲裂。不過幾息，歎息聲停下來，“你也太不小心了。”
“是，潄明下去一定好好追查。”
“罷了，年節將至你下去準備好祭品，除夕夜的時候我要。”
“祭品？老祖宗，您不是有了涅槃石可以徹底脫離肉身解除融合帶來的痛苦了嗎？怎麼還需要祭品？”等了一會兒沒有回音，柳潄明趕緊趴伏在地不敢再言語。
“涅槃石確實可以助我脫胎換骨獲得重生，可是我始終參悟不了其中的奧秘，最近深感疲累修為不進。好了，你不要再問了，讓你準備祭品你自去準備。”沙啞的聲音裏帶了些不耐煩。
柳潄明趕緊說：“是，老祖宗，潄明這就去準備。”柳潄明慌忙地爬下樓梯出了閣樓，直到門重重關上他才長出一口氣，然後彎腰拖著那具幹瘦的屍體丟盡了湖裏，嘭地一聲，湖水濺起水花撲在他臉上，腥臭一片。他冷冷地看著那具屍體沉進水底又浮上來，水裏伸出來一根觸須卷著屍體一下子拖進水裏。湖麵恢複平靜，柳潄明抬步走上浮橋除了花園。柳成彎著腰跟在後麵，柳潄明開口說：“下去找人把花園裝上門鎖，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是。”柳成趕緊應下。
柳潄明回到正房，柳老太太正盤腿坐在蒲團裏念經文，直到一篇經文念完她才睜開眼睛，“樓裏情況怎麼樣了？”
“猴子死了，老祖宗發怒了，今年要準備祭品。”柳潄明想到剛才無力反抗的感覺現在還覺得頭皮發麻，他咳了兩下又喝杯水才緩過來。
“看來有人盯上這裏了。”柳老太太摸摸佛珠才開口：“既然老祖宗要祭品，你就好好準備，不過你想好選誰了沒？我看你那媳婦不是個好相與的，你可得籌劃好了。”
“是，兒子已經有了打算，魏姨娘一向有心悸，巽芳或許也胎裏帶了一些。”柳潄明沒再往下說，氣氛詭異。
柳老太太擺擺手，“你自己安排吧，別讓魏姨娘鬧事。”
“是，那兒子先告退了。”柳潄明退出正房，站在門外想了想拐去魏姨娘處。
柳老太太見著門簾放下歎口氣又叫一聲阿彌陀佛，然後閉上眼睛接著念經，檀香燃燒升起嫋嫋青煙，罩得神龕裏的菩薩麵目模糊，蒙上了雙眼也看不清這世間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