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兩輛馬車停在客棧門口,展奕坐在其中一輛前麵等著趕車,而淩月因為要時刻照看柳長白的病情變化,芸娘自然是寸步不離柳長白,四個人就乘了一輛馬車。剩下的蓉月和明珠就坐一輛,蓉月坐在馬車裏看著明珠扭臉望向車外,她知道節外生枝的事讓明珠有些為難,不過她現在真的照顧不了任何人的情緒,想到柳長白日益惡化的病情她就心急如焚。兩輛馬車整裝好停在客棧門口正準備出發,正麵來了一群人,呼呼嚷嚷地擁著過來了,走在前頭的騎馬男子看上去而立上下,一身暗青色的長衫,長相周正,就是一雙略長的桃花眼給人輕浮之感。
那人催馬過來,揚聲高喊:“芸娘,宋某先給你賠不是了,昨夜沒考慮周全差點傷了人,希望你能原諒我。”然後他從馬上跳下來一揖到底。
芸娘撩開車簾先是白了那人一眼然後說:“宋遠山,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不喜歡你,你又何必苦苦糾纏,還有昨晚你居然讓人去劫馬車,如果我家公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會殺了你。”芸娘說得咬牙切齒,宋遠山訕訕一笑,“芸娘,那不是我不知道嗎?”他看了一眼馬車轉了話題問道:“你現在去什麼地方,我可以送你過去。”
芸娘嗤笑一聲,“與你何幹。”然後甩手放下簾子喊道:“展奕,還不快走。”展奕揮著馬鞭催馬往前,兩撥人僵在一起,宋遠山沒動,他手下的兄弟們自然不敢動,馬車也就被堵在人堆裏走不動了。芸娘幹脆跳下馬車走到宋遠山麵前,“宋遠山,我說過了我跟你沒可能,你好歹也是堂堂一寨之主,竟然也做出這種當街為難婦孺的事情,就不怕人笑話。還有你再耽擱下去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芸娘一雙俏目閃著冷光似乎真是恨透了宋遠山這種不識趣的舉動。
大約是芸娘的態度強硬,宋遠山看一眼馬車微微側開身子,展奕催著馬車從他身邊走過,芸娘跳上馬車站在車前看著宋遠山,神情談不上好,其餘的人也趕緊讓開,兩輛馬車才從人堆裏順利開出來。望著遠去的馬車,宋遠山一揮手說:“都給我跟上,注意保持距離。”他翻身上馬不緊不慢地跟著馬車。
因為要照顧柳長白的身體,馬車走得不算快,終於在第二天傍晚來到了碎月穀。
碎月穀,說起來是山穀倒更像一個山寨,穀口立著高高的門樓,有人把守,下麵長長的青石板道上人來人往非常熱鬧,蓉月一行催著馬車進穀也沒有受到阻攔,淩月之前就說過,碎月穀這一支月族人來到安國之後,就把聖物交給安國朝廷換取安居之地,而且族中每一代會選出一個巫力最強的人進入朝廷擔任大祭司,碎月穀內設有醫館給人看病,甚至設有善堂幫助窮苦人。可以說除了不與外族人通婚,碎月穀裏的月族人幾乎已經和安國人同化了。
因為是來求醫,蓉月一行人按著規矩被安排在了醫館,不過等到柳長白這個病人出現在大夫跟前的時候,老大夫也是一驚,他翻翻柳長白的眼皮問:“這是蠱毒?”得到確認,他起身叫來徒弟去請醫館管事,沒一會兒管事來了,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一身灰衣,麵色裏透著克製的嚴厲,管事剛進醫館就被老大夫拉到了一邊說話,等了一會兒管事的回來上前給柳長白搭脈,“確實是蠱毒,不過應該有高人暫時控製住了蠱蟲,敢問是哪位高人?”
淩月上前一步拱手施禮說:“在下淩月,曾經施過金針之術,不過也隻能暫時控製蠱蟲,想要徹底醫治還需要穀中高手。”
管事不由地對淩月高看一眼又問道:“他是在什麼地方中的蠱毒?”
“曆國錦城的一處宅院裏,誤闖了機關。”
“曆國?”管事擰著眉,不知想到了什麼,“你們先在醫館休息,我去問一下族人有沒有見過這種蠱毒?”然後管事衝著淩月一抱拳,“就有勞淩月大夫先替碎月穀看護這位病人了。”淩月點頭回禮。管事走了,老大夫讓徒弟給幾人安置了住處。結果等到戌時過半也不見管事回來,芸娘有些坐不住了,她站在醫館門口望著半山腰的宅院神情焦慮。
蓉月問淩月:“他還能撐幾天?”
“我的金針術隻能暫時控製蠱蟲卻不能抑製,明天要是還得不到有效的救治,蠱蟲隻會更加肆虐,熬不過三天。”蓉月走到柳長白床邊,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糟糕,幾乎呈現灰敗色,那雙發亮的眼睛緊緊閉著,那句‘他日重逢時,盼君能聽我一言’似乎要成了他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