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個月之後蓉月再回到碎月穀時,並沒有在醫館見到淩月,一打聽,老大夫說淩月也被接到了半山腰的寨子裏商討醫術,老大夫還告訴蓉月祭司說如果她回來的話也請一起去寨子裏。蓉月遲疑了一下開口問柳長白的病情,老大夫說不清楚。懷著忐忑猶豫的心情蓉月去了半山腰的寨子裏,守門人還認得蓉月直接把她帶到了客房,說管事的會來安排就走了。
客房在鳳尾的第一排末端,距離正廳有些遠,蓉月在客房區域走了一圈並沒有碰見什麼人,她也不好貿然亂走就坐在廊簷下休息等著管事,舉目望去遠處的山巒樹木蔥翠,樹梢隨著風深淺起伏,還能聽見山澗水流的嘩嘩聲,房頂上的茅草飛舞發出的沙沙聲,蓉月坐在石桌邊胳膊支著下巴,連續奔波了一個月她著實有些累了,此刻居然有些犯困。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她覺得有人在看她,睜眼一看是柳長白,他也支著下巴,看著蓉月的雙眼閃著欣喜的亮光,雙頰依然瘦削精神卻好,修長的身形裹在月牙白的長衫露出肩膀上的骨架支著衣服。
“你怎麼瘦這麼多?”蓉月含含糊糊的聲音帶著慵懶,說出的話連她自己也驚了,她趕緊拿開手坐好。
“嗯,蠱毒積聚的時間有點長,要徹底清除費了不少時日,吃得也比較清淡。”柳長白說完話笑了一下,“我之前雖然一直昏迷卻知道你一直都在,可是醒來沒看見你,我以為你不告而別了。”
“我去都城送一個人。”蓉月看著他不由得放緩了語氣解釋原委。
“事情還順利嗎?”這次沒有動手也沒有嗆人,還心平氣和地解釋了原因,是好事。
“還好。”溫柔的風拂麵而過,引得人也有些慵懶,四目相對時,蓉月從那雙清亮的眼睛裏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她別開眼不敢再看柳長白臉上的溫柔和眼睛裏的欣喜。
“我之前給你留信看到了嗎?”蓉月沒回答,柳長白不在意接著說:“那就好好聽我說,我進去那個房間的時候,正好碰見族長在裏麵研習邪術,用活人。發現我之後他躲進了密室,那間密室裏有機關,走到底的時候還有一個祭台,祭台上有一具人骨,人骨的手裏就握著那卷羊皮紙,我在拿羊皮紙的時候,人骨在瞬間化為齏粉飄滿了整間密室,我不小心吸入了一些,但是並沒有在意,誰知道後來越來越嚴重,我那天讓展奕給你送信的時候其實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柳長白看著蓉月,“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
蓉月直覺自己需要起身離開或者幹脆翻臉再打起來,可是她的雙腳似是被心中湧出的暖流融化以致無法動彈,她需要人來解救,將她救出這失去控製的境地,嘩嘩的奔跑聲帶來了蓉月祈求的喜訊,她一下子回過神來站了起來,隻見展奕從廊簷那頭跑過來,喘著粗氣說:“不好了,祭司說去後山采藥的人失蹤了,淩大夫也不見了。”柳長白也站起來,“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昨天淩大夫跟著碎月穀的人一起到後山采藥,現在還沒回來,月盈聖女用巫力推算到這些人在後山的迷霧穀,祭司正召集人手去迷霧穀尋找。”
蓉月聽完展奕的話先一步走去正廳,柳長白也邁步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幾人到正廳的時候,祭司正在安排人手準備進迷霧穀,蓉月和柳長白自告奮勇要一起去,祭司遲疑了一下點頭同意。
迷霧穀,顧名思義整個山穀都籠罩在濃霧之中,一臂之外就看不清東西,而且霧氣會隨著氣流來回遊走不消片刻便沾濕衣物,能讓人瞬間就迷失方向。
眾人站在穀口,由族中的醫館管事帶隊準備入穀,“等等我。”一聲叫喊從遠處傳來,話到人到,來的是一位穿紅衣的少女,明眸皓齒巧笑倩兮,管事衝女子拱手一禮,“聖女,祭司沒說聖女可以進去。”
“我不去你們進去就等著也跟那些人一樣失蹤吧。”聖女月盈一句話鎮住了管事,她轉了一下眼睛說:“我跟著一起給你們指路,早些出來不就好了。”管事還在猶豫,月盈拍拍手,“趕緊走,一會兒大風一來,霧氣更重。快走。”人群被鼓動著邁步進了迷霧穀。
月盈走到蓉月旁邊,打量了她一番說道:“淩月之前說我長得不好看,我還不服氣,現在看來他還沒眼瞎。”然後自己歎了一口氣,又轉頭看見了柳長白,“你的蠱毒還沒完全清理幹淨就不要到處亂跑了,省得淩月的草藥采回來又找不到你,那不是白忙活。”然後再歎一口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