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房長老把人帶來之後就坐在一邊耷拉著眼皮,蓉月兩手放在桌子上望了一眼賬房長老說道:“我看醫館長老有些疲累了,還請帶著賬房長老一起到偏廳歇息,我問完這些人自會叫二位長老過來。”忽然被點名,醫館長老還有些發愣,他遲疑了一下起身和賬房長老兩人出了正廳。甫一走出門口,十幾個族人全都抬頭看著賬房長老,滿臉問詢。賬房長老一甩袖子去了偏廳,大約是失了主心骨,族人裏有幾個人眼神開始亂飄尋求認同,蓉月把其中一個眼神遊弋的人叫進了正廳然後讓他把門關上。
嘩啦一聲房門關上,門內門外阻隔聯係,跪坐在門口的人心裏開始不踏實三三兩兩竊竊私語起來,偏廳的賬房長老抱臂坐在桌邊,耷拉著眼睛繃著一張臉,醫館長老不時地往正廳門口看兩眼,“第一個,喲,出來了,這麼快,第二個又進去了,嗯,這個待的比較久,嗯,出來了,也不知道他交代了什麼,快看,第五個磨磨蹭蹭地不敢進去,我打賭他一定有事瞞著族裏。”醫館長老的碎嘴此時充當了大殺器,絮絮叨叨聽得賬房長老眼皮跳個不停。醫館長老無聊地溜達到賬房長老對麵坐下看了看他說:“你說那些人是不是真幹了什麼缺德事兒?”賬房長老沒說話,他接著說:“我看像,最近兩年的稻米我吃著總覺得有些磣牙,先前我還以為是收成不好,稻米品質也不好,現在想想,前幾年天象不好的時候,那飯就要好吃多了,你說是不是怪事一件?”賬房長老嘴角抽了兩抽。
過了半個時辰,有人來叫兩位長老去正廳,他們剛一進去,外麵跪著的人跟著也被叫了進去,所有人齊集一堂麵麵相覷。
蓉月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說道:“長老,我問過大家了,今年的收成確實不好。”一句話說得有人稍稍鬆了口氣。蓉月話鋒一轉,“不過我發現一個問題,所有人都說今年的稻米口味不好是因為稻種的問題,那麼我想問長老,稻種是你外購的還是去年自留的?”
“全部外購的。”賬房長老動動眼皮,“這些都有清楚明白的賬目。”
“我知道長老一向善於做賬,賬目不看也罷,我隻想知道一件事……”蓉月從腳邊拿出來一張紙說:“拿去給長老看看,認不認識?”有人接過來遞給賬房長老,在看清楚紙張內容的瞬間,賬房長老開始冒冷汗,那張紙是他寫給糧店的收據,是一份答應返還好處的收據,他把原本要采購的一等稻種換成了三等,再從族中支取的一等稻種資費扣除一部分給糧店做封口費,至於中間的差價他自有用處,他已經這樣做了很多年沒想到現在被蓉月給查了出來,賬房長老斂在眼皮下的眼珠轉了轉。
“既然長老不說話,我就接著說,今天來的所有有田產的族人,他們的田地都是按照好壞貧瘠與否分得的,但是上交族中的糧食數量是按照最低標準也就是貧瘠土地產出的糧食數量來上交的,我查了一下,那些擁有最好地塊的族人都是和你沾親帶故的人,他們一年的收成是貧瘠土地三年的收成。也就是說他們種三年地可以免費得到兩年的糧食,這些糧食也全部經由你的手賣了出去,得到的錢則是你獨占六成,我說的對不對?”
那些還跪著的族人開始頻繁向賬房長老看去,怎奈賬房長老已是泥塑過江自身難保。
“還有,碎月穀產出的晶石,除去一部分上交朝廷外,其餘的都會拿去變賣,賣得的金銀也會充入族產,可是據我所知,賣得的錢還是大部分進了你自己的金庫,是不是?”蓉月又拿出來一張紙,“把這張紙也給大家看一下。”有人接過來先看了一眼也是倒吸一口涼氣,等所有人看完,正廳裏立馬安靜了下來,饒誰也沒想到賬房長老單這一項每年就貪了幾萬兩銀子,虧他往日裏還是一副好人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