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蓉月咳得天昏地暗的時候開始,柳長白的酒意已經醒了大半,他忍著沒有伸手去拍她的背,見著她咳得身子抖動還自己給自己吃藥,終究還是見不得她一頭栽上車壁受傷。柳長白伸手攬著蓉月的頭把她扶進自己懷裏,指尖藏進她的青絲裏,也沾染了涼意。他伸手把地上的藥瓶撿起來聞了聞,藥性很強的蒙汗藥,這倒是個好法子,都說一醉解千愁,照他看來一睡也可解千愁,他手腕一翻把藥瓶放進了自己的袖子裏。
風道春站在驛站門口左等右等終於望見了馬車,他等著馬車停穩就要掀開簾子卻沒想到柳長白自己掀開了簾子還抱了一位姑娘下來,姑娘的臉埋在他胸口,風道春也看不清是誰,他心下吃驚一路追著柳長白直到房間門關上,風道春站在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按理說公子在外公幹身邊有女人也不算什麼事,可關鍵是這女人可是那位不安好心的知州送來的,這事就大了。
柳長白可沒辦法體會風道春這愁腸百結的境遇,他把蓉月安置在床上蓋好被子,點好炭火溫了熱水才坐下醒酒,風道春到底沒忍住開始敲門,柳長白啞著嗓子叫他進來,風道春推門進來,“公子,那就是知州獻上來的美人?”
“嗯。”柳長白倒了一杯水喝下。
“這……這恐怕不好吧,那位張知州明顯沒安好心,大人您可不能上當啊。”風道春想看一眼這位美人是何等姿色竟能讓公子手下,總不會比蓉月姑娘好好看吧?
“這也沒什麼不好。好了,我也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柳長白擺擺手示意他出去,風道春猶豫了一下出了門,關上房門他才發現自己實在沒有展龍注意多,如果展龍在他一定有辦法說服公子改變主意,或者說芸娘在也行,總之都比他強,風道春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自己能力的打擊。
柳長白和衣靠在炭火旁休息,偶爾蓉月睡夢中的咳嗽也總能讓他睜開眼睛,反複了幾次也終於睡意全無,他索性起身去看卷冊,嚴總兵參奏的關於張知州貪汙腐敗的事情雖然有些誇張,但也並不全是假的,他讓這邊的人去調查過這位張知州,他早年間是靠著家族給恭王爺的外祖家有舊才謀上的差事,一路做到了漠北的知州,恭王爺在漠北剿匪期間就是和這位張知州聯係最多,恐怕這以流民充匪首的主意多半也跟他脫不了幹係,他自然是用不得的,那這下麵的官員就更不必說了,也都是沆瀣一氣之輩。他現在能做的隻有找那些真正的土匪或者看看當時有沒有活下來的流民,而且他還得保證這些人能平安順利地抵達京城。
雞叫一遍的時候他把卷冊也看得差不多了,而蓉月依然睡得昏沉,他走到床邊望著蓉月的睡顏,看了一會兒或許是受了蠱惑他和衣躺下,這樣並排躺著發絲糾纏,就連淺淺的呼吸聲都變得悅耳非常,他合上眼竟也沉沉睡去。
翌日蓉月醒來的時候並不見柳長白,倒是風道春來找柳長白的時候被忽然出現的蓉月給嚇了一跳,“你就是昨天晚上公子抱回來的美人?”
蓉月點點頭問他:“你家公子在哪兒?”
“我也不知,不過你怎麼會到漠北還出現在知州府?”風道春決定喝杯水壓壓驚,難怪昨晚公子那麼奇怪還要他出去,原來這美人不是別人就是蓉月姑娘。這下好了,他也並不是完全無用,起碼事出有因。
“我來這裏有事情,到知州府也隻是陰差陽錯,你們是不是在追查恭王爺冒領軍功一事?”
“是啊,不過來了半個月了也沒有頭緒,下邊的人都串通好了欺瞞公子。”
“你去告訴你家公子,宋遠山在附近的山穀裏開了一個礦場,裏麵有不少人都是被擄去的流民,還有在宋遠山的宅院裏有一個叫謝九的小子,他手上有證據,還有你們要是去宋遠山的宅院把一個叫方安的小子帶過來,他是我的隨從。”
“宋遠山也在這兒?”風道春十分詫異,先前他隻知道宋遠山喜歡芸娘而且對芸娘窮追不舍,沒想到他居然跑到了這裏開礦。
“芸娘也在這兒嗎?”
“不知道,自從她傷好之後就離開了京城,沒人知道她在哪兒?”
“宋遠山說芸娘也在漠北。”
“這可太好了,我們已經找她好久了,我這就去找公子。”風道春向蓉月施禮道別自去向柳長白稟報事情。
蓉月在驛站等了兩日也沒有見到柳長白,倒是等來了方安的消息。